我看看表,对程旭东说:“现在4点,你让庄心如5点到这儿,就说我说的。”
他说:“有事吗?”
我说:“有事。”
他说:“什么事?”
我斜眼看他:“你想干涉我厂里内政?”
他说:“不敢。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急,让她改天来,今天毕竟星期天。”
我说:“不行,就今天。”
他说:“她住在程霞那儿,一个小时来不了。”
我说:“不行,就一个小时。”
“没见过这么难说话的。”程旭东嘟嘟囔囔,走到一边打电话了。
我给郑冬冬发短信,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程旭东打完电话,面有难色:“庄心如和程霞在看电影,5点才散场。”
我说:“我不管。刚才给你面子收下她,如果不能按时到,我再开掉。”
程旭东无奈,又走到一边打电话。完事告诉我,已经出电影院了,正在找公交站,估计5点半到沙井。
我说:“我要求的是5点。”
他嚷:“到底什么事,晚半小时就不行吗?”
我说:“不行!说5点就5点。”
程旭东又恨恨地打电话去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练”她。庄心如此前唯一的从业经历是在小镇家具店替人看摊,如今以程旭东表妹的身份到我这儿做事,只怕自由散漫,桀骜难驯。一个乡下妞儿,洗脚上田易,变身白领难,除了洗脚,更得洗脑,而文员这个位置在小工厂如此重要,仅次于老板,不练哪行。
程旭东说:“你满意了吧,她放着好好的公交不坐,改打的了。”
我说:“坐公交也好,打的也好,哪怕坐飞机也好,那是她的选择,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他说:“当老板就牛逼了呗,就不讲人情了呗。”
我说:“你要心疼了,把她领回去,我不反对。”
程旭东噎得说不出话,腮帮子咬得鼓鼓的。
我说:“哥们儿,别给脸色看,你还欠我钱呢。”
他说:“我什么时候又欠你钱了?”
我说:“真是贵人多忘事!程霞结婚,请郑冬冬当司机,红包钱没给,我垫的。”
“这个倒真是忘了,补上,补上。”程旭东掏出钱包,数了6百给我。
“不够,8百。”我说。
“慷兄弟之慨,讨美女欢心。”说归说,又递2百过来。
我把8百块钱揣进口袋,亲昵地搂着他:“走,咱们去接你表妹。”
我让程旭东给庄心如电话,叫她到沙井人民广场下车。我俩走到广场,看了一会学生跳街舞,又看了一会小孩放风筝,庄心如打电话说到了。看表,5点还差几分。我很得意:“老二,你不说一个小时来不了吗?”
程旭东强词夺理:“这,这,打的走高速,当然来得了。”
我说:“学过‘把信送给加西亚’吗?”
他说:“学过。”
我说:“‘把信送给加西亚’的要点是什么?忠诚,敬业,完成任务不讲条件。你看你刚才的表现,真学过吗?我表示怀疑。”
“把信送给加西亚”是美国作家兼出版家阿尔伯特?哈伯德写的一本书,讲在19世纪美西战争中,美国总统有一封信急需送到古巴盟军将领加西亚手中,可是加西亚隐藏在偏僻的丛林中,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有人说罗文能办成这事,总统就把任务交给了他,罗文问都没问一声加西亚在哪儿,便揣着信件出发了。
最终,罗文以其绝对的忠诚、责任感和创造奇迹的主动性完成了这件“不可能的任务”。他的事迹100多年来在全世界广为流传,无数的公司、企业、机关人手一册,以学习他那种忠于职守、不讲条件的职业精神。
来到庄心如面前,程旭东介绍说:“心如,这就是老板,刘总。”
庄心如说:“老板,今天叫我来,有事吗?”
我说:“心如,你按我的要求准点到达,很好。我叫你来,是想请你吃饭。”
庄心如张大了嘴,不相信我让她匆匆而来,只是为了吃饭。
我把程旭东给我的8百块钱掏出来,递给她:“这些钱,一部分报销的士费,剩下的拿去买几件衣服――记住,是适合上班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