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人吃了三大盘,按徐姐的话说,“最少也值三百块了,给老板留点利润吧,开餐厅怪不容易的。”
“爱心泛滥。”我在心里嘀咕,“人家生意做这么大,哪要我们可怜。”
我以为下面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样我就直奔叶丽那儿。她让我跪电脑主板我也认了。生蚝的力量隐约在体内显现。没想到徐姐还有节目,“小刘,咱们去四楼喝咖啡吧。”
“好,喝杯咖啡吧。”我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假装兴致勃勃地附和。
四楼咖啡厅灯光幽暗,气氛暧昧,男男女女窝在宽大的布艺沙发里,低声唠叨着什么,神神秘秘像地下党接头,鬼鬼祟祟像出轨男女幽会。
侍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看看徐姐,看看我,面无表情戳在那儿。这货可能因为我穿着工装,递餐本的时候,说:“点吧,种类价格都在上面。”口气有点不屑。
徐姐翻了翻,说:“来一杯卡布奇诺。”
我看都不看,把餐本往台面上一丢,懒洋洋地说:“blueain。”
我对咖啡不感兴趣,也没有深刻研究,好在喜欢看书,知道一些关于咖啡的肤浅的知识。知识就是力量,肤浅的知识也是力量,肤浅的知识刚好对付肤浅的人。
侍者没听明白,愣在那儿。
“blueain。有吧?”我又说了一遍。
侍者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蓝山。”我微微一笑。
“有,蓝山有。”侍者赶紧说。
“哎,你们这儿的蓝山哪儿来的?”
“这,这,可能香港吧,我刚来,不太清楚。”侍者说话都不顺溜了。
我不管他,自顾对徐姐说:“正宗的蓝山咖啡来自加勒比地区的牙买加,就是那个盛产飞人的中美洲国家,不但味道醇厚,还有一种别的咖啡所不具备的适度的酸味。唉,好久没喝到正宗的蓝山了。”其实从来就没有喝过。
“你对咖啡挺有研究嘛。”徐姐对我和侍者之间的战争一无所知。
“还行。”我说。
侍者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中暗笑,你大爷的,装逼谁不会,非要逼老子露一小手。就一个e,也知道狗眼看人低。这社会到底怎么啦?
咖啡很快端上来。徐姐轻轻啜了一口,说:“小刘,叫你到这儿来,是想给你说点事。本来想吃饭的时候说,那儿人太多,太吵。”话里有郑重其事的味道。
我望着徐姐,等她说下去。
“小刘,你来厂里多少年了?”
我心算了一下:“7年。”有点奇怪,她问这干啥。
“工程部主管做了几年?”
“4年。”
“在一个厂呆这么久,不容易。这几年你帮厂里做了不少事,我和阿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徐姐说。真心实意。
“应该的,你和黄生待我不薄。”这话不全是客套,徐姐他们给我的,除了信任,还有行内大陆人的顶薪。
“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我和阿黄打算收手不干了。”徐姐说。
“你是说,要把厂子关掉?”我大吃一惊。
徐姐点点头,很平静。显然,这个决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