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苏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是啊,她为何没有想过,他们的这一世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
永远都不会结束,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如果。
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眼泪簌簌而落,忽然一只手搭在她颤抖的双肩上,“春苏,他说得并没有错,现在的他并不是太阴星君叶流白。”
“可是,司命阿姨,我……”白春苏死死地抱着轮回镜,终是没说出什么来。
她就是觉得很不公平,为何他可以什么都忘记,为何自己还要记得那些曾经。叶流白是六界第一凉薄之人,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爱上他会很辛苦,但她不在乎,他对她冷淡,对旁人也不热情,这就够了。
事实上她忍受不了的不是叶流白成了凡人,而是他有了凡人的感情,他知道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更可怕的是,他还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土包子。
他虽然眼神疏淡,可白春苏看得出来,他在看到顾琛受伤的时候,眼底那一丝暴戾的杀气,那样狠绝的目光和当年屠尽地狱荒城的蓬莱岛主叶流白一模一样,曾经的他,为天道而疯狂,现在的他,为一个女人而疯狂。这难道不可笑么。
阿狸看着那个被白春苏唤作司命阿姨的少女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那样子大概是在告诉他们“你们先走吧,这里有我。”
阿狸也向她点点头,旋即就被抱着出了山神庙。
后来的结局大概是皆大欢喜。
阴凤歌用司命给的丹药治好了时莲的病,在那之后,他决定散尽家财带着妻儿隐居山中,同时,他也决定了不把自己的故事告诉阿狸,她是个倔强好强又善良单纯的好孩子,他不想让她难过,毕竟,他同自己说好了的,他要一辈子保护她;白春苏也离开了鹤川,但是离开并不意味着放弃,她相信命中注定,叶流白总会爱上她;司命也终于见到了阿狸,与蓬莱岛主有三世情缘的阿狸,她挚友的女儿阿狸。
当时,她很想上去抱她,但她没有,她是春山的女儿,司命知道,若是春山在这里,也是不希望看到自己女儿软弱的样子。
阿狸是六界中最亮的那颗天狼星,即使被打败,她的目光依然像是初出巢穴翱翔天地的小鹰,明亮而坚毅。
司命知道,总有一天阿狸会长成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成为九霄的骄傲,而这成长中的试炼是不能由任何人代替的。在这之前,小姑娘要自己长大,她是九霄的天狼星,全天际最亮的那颗星辰,不过能不能担起这个名字,小姑娘,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不过,像是你娘相信你一样,阿姨也同样相信你。
而这时,游戏六界的那个男人就在他的沐月湖畔浅斟了一杯黄酒,微阖双眸,等着榴花开。
榴花开了,她就来了。
当日晚上,阿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她坐在墙角,抱着双膝望着窗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晃的小柳树,它在强大的风雨面前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就像自己一样,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此的令人厌恶。
尽管白天说了大话,说自己总有一天能打败白春苏,但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总有一天实在是太遥远了。
三百年来,她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无能,厌恶自己的不堪一击。
她终于知道了,在仙人面前,凡人是如此的脆弱,这样的自己,母亲知道了,一定也感觉不到自豪吧。
她胡乱地想着,门外游廊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她门前。
“阿狸?”那人敲敲门道。
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南相柳,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从山上回来的。
阿狸擦了擦眼泪,没好气地道:“她不在。”
“哦,那等她回来麻烦你告诉她一声,山路修好了,明日便可启程。”
话音方落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阿狸忽然跳起来,跑到门边,忽地打开房门,她以为他走了,她下意识地想去追他,只是刚打开门就被门槛绊了一下,一头栽进门外之人的怀中。
雨水有停下的趋势,这场足足下了四月半的大雨终于要停了。
他的怀里有一种淡淡的草木香,她忍不住埋头哭了起来。
在外人面前,她绝不示弱,只有面对南相柳,她才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想笑就笑,不开心就哭。
南相柳也不说话,只是任她在自己怀里哭,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刚从山上回来,便听说了阿狸和阴凤歌一同去了山神庙,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那里遇见了叶流白,现在整个神仙府都知道了,顾琛是个女孩子,她和叶流白是夫妻。
知道这个消息后,南相柳一阵眩晕,事实上,在叶流白一到长生府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是他的徒弟,他怎会感觉不到,所以他要尽快修好山路带阿狸离开,没想到,短短一天之内,竟然发生如此巨大的变故……师父他,为何要欺骗阿狸,他一直以为师父是个无情无欲的人,莫非他错了?莫非师父他早就……不,不会的,南相柳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若是旁人,他就算被挫骨扬灰也不会把阿狸让给对方,但若是师父,若那个人是师父,他不敢再想……他没有信心……
半响之后,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大哥,你说,要怎样才能变强?”
“阿狸,变强是个过程,太急功近利只会走火入魔。”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抱她,有些尴尬,但这种温暖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