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钧难掩惊异之意:“你是何时得到离魂铃的?”
秦湛倒也不作遮瞒:“你还记得,三年前,你我奉师命去铲除为祸人间的魔修段天元之事么?”
“……当然。”傅钧回忆起往昔与秦湛并肩作战的时光,目光不觉微微一黯。
“当时段天元轻视你我,并未来得及启用离魂铃,不过在他毙命后,你我搜寻他的洞府之时,我从墙角石柜第二层内里拾取了一枚陈旧的黄铜铃铛。”
秦湛固然对于三年前的细节记得分毫不漏,但傅钧的记忆力也一点不差,听他这么一描述,顿时只觉当时的情景万分清晰、历历在目:“那便是离魂铃?你早就知道了?”
“不错。”秦湛颔首,继续从容叙述道,“当时我见其形状,便已有所猜测,还问过你想不想要,可惜你偏好剑术,对法宝一向不甚重视,错过也是理所必然。”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今时今日我落到如此田地,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么?”傅钧沉声道,“倘若当初我回答想要离魂铃,是否便不会有今日之困境?”
“我可没有这么说。”秦湛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不过昔日之因、成就今时之果,如此浅薄显见的道理,也并非虚言妄谈,不是么?”
傅钧不答。
秦湛话锋一转:“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有了离魂铃,我要让丹霄派众人相信你是杀害陆淮风的凶手,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日子时,丹霄派两名新晋的内门弟子亲眼目睹‘你’悄悄持剑潜入正一宫,两刻钟后才走了出来,却是剑沾鲜血,一身杀气。他们怕被灭口,紧屏呼吸不敢出声,不过事后却急急上报给我与其他执事弟子,希望能够让真相不被掩埋。虽然他们连你的姓名身份都还不知晓,却把你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
正一宫,即为丹霄派历代宗主平日所居之处,亦是前任宗主陆淮风死时所在之地。
秦湛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你’持剑出了正一宫后,向山门外面匆匆走去,正巧被我撞见,我询问你为何半夜外出,形迹又如此慌张,‘你’不曾回答,反而立刻对我拔剑相向。我迫于无奈,也只能拔剑抵挡。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难怪那时我清醒之时,便发现自己正在与你短兵相接,于前因一概不知……”傅钧低语道,“你是在战斗之间解除离魂铃之效的?”
秦湛耐心解答道:“不错,运用离魂铃虽然可以完全控制一个人,但那个人必会脸色木然,眼神呆滞,倘若撞见熟人,大有可能引起疑窦。可惜那时遇见你的,是两个根本不认识你的弟子。而之后你我交手,我们都喜欢使用快剑,旁观诸人修为不及我们,只会眼花缭乱,又岂会注意到你的脸色不对?”
傅钧沉默了一下,忽道:“那两个指证我的弟子……如今还活在世上么?”
秦湛轻轻笑了出声,似叹似赞道:“傅钧啊傅钧,你果然知道我。这世间上,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我的心思了。”随即一整容色,道,“他们是和燕雪在同一日失踪的。只不过今日寅时已是他们的死期,此刻应该早在黄泉路上了。”
“所以这笔血债也会算在我头上,而你可以对外宣称是我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你的手段,果然还如往昔一样阴狠狡诈。”傅钧知道秦湛是故意挑选同一个日子,这样既然谣言中他是劫走燕雪的罪魁祸首,一般人也会顺理成章地认为害得那两名弟子失踪的凶手同样是他。
秦湛甚至不需要解释什么,也不会有人怀疑他。
秦湛的手段,就在于多数时候他根本没有说谎话,但是却让人人皆以为他是个好人,而与他对立的一方必然是罪恶之徒。
秦湛含笑而不语,对于傅钧的指责毫不否认。
傅钧却不再轻易被他激怒,只是呼吸略略一滞,随后却冷静地道:“我是何时中了离魂铃之效的?应该不是当晚睡梦之中吧?”
“确实不在你睡梦之中,而是在你入睡前一刻。你若仔细回想,应该会有些印象,不过你多半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错吧?”秦湛颔首,继而道,“其实离魂铃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令人防不胜防、无法抵挡,想要它生效,必须达成三个条件。第一,要成为它的主人,则需要一定的实力。它只受主人驱使,也只有一位主人。唯有当前主人死后,才会另寻他主。”
“第二,使用之时,离魂铃之主的修为须得胜过对方,无论是利用丹药在短时间里提升自身力量,还是让对方暂时身体虚弱,都可以。否则非但不会生效,而且还会受其反噬。”
“第三,要在使用的那一瞬,对方对它的主人极为信任,毫无防备之念。但凡对方有一点疑虑不安,离魂铃便无效果。”
秦湛将详情娓娓道来,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把离魂铃的全部弱点公布给傅钧知晓。
傅钧却知道,这样表明了离魂铃对秦湛来说已经完全没有用处,而且同样的招数,秦湛也不会再使用第二次。
傅钧稍作沉默,道:“……这样为何只是一半真相?另一半真相……又是什么?”
秦湛却没有再回答,只是说道:“你我已经有许久不曾真正一战了。那日在丹霄派中,你受离魂铃的影响,未能尽全力,我虽胜了你,却也无趣之极。如今没有旁人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