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看得出来,这些梨木并不寻常,较之普通梨树高出许多倍!
这似乎是神古时期,才有的古木。复制本地址浏览
每株梨木上都长满了一累累,一簇簇的花朵,几乎要将那枝桠压弯。
那半空飘卷的花瓣,簌簌扬扬,在淡淡的斜阳下飞舞,一片片铺满了整个天空、整个深林、整个大地,然而迎面吹来的风却极清冷细腻,那漫天的梨花,竟像是自己在飘舞。
虽说神风有不少神秘未知之地,眼前这地方,却超乎寻常的古怪。
他忽然又向着水溪眺去一眼,河溪里的水,这时细看才发觉,居然是从下往上逆流!
更换的夕阳,逆流的溪水,飞舞的梨海,这种种不妥都隐隐透出一丝诡异。
他虽不深谙玄术阵法,但也略知一二,这地方并没有人施法设阵,是自然而成。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论是何处地方,这里都给他一种虽美如世外仙源,却暗浮诡谲的气息。
这些年来他早已养成了处变不惊,深沉冷的性子,尽管面对此情此景,稍做打量之后,便微微一凝神,知道既来之则安之,若遇险况,只能迎刃化解,眼下,他和她保住性命最要紧。
内功耗损严重,他的身体亦同样变得越来越冷,睇了一眼躺在草地上的她,打迭起精神,想去寻一些柴枝来点火取暖。
然而刚试着站起,便踉跄两步,栽倒在地。
他太虚弱……极度需要休息。
可,不能!
他不能就这么睡过去!
她还需要他!
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拼尽气力想要站起。
这时,却听草丛一动,她似有了转醒的迹象。
他微微欣悦,倒稍稍松了口气,那汹涌的痛楚和累倦疲劳源源不断朝他笼罩而来,他强自撑着自己的眼皮不搭下,想往她身边靠爬过去。
……
苏茉幽幽转醒过来,顿时被那肌骨里冷冻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牙关打战,只觉冰冷难受得快要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动了动,只觉四肢僵硬麻木,挣扎了好一会,才稍微能活动。她捧了捧脑袋,头脑里疼痛不已。这一抬手,又觉手肘部位一阵隐隐遽痛,小腿肚上一道伤口子也微微的**灼人。
一痛之下,意识全部被浇醒,忆起昏厥之前的事来。
整个人不由的一震……
她没有想到,那人面容俊美温琮似玉,行事作风却会是那样地疯狂又果决。
当时,他浑身染红,抱着她一直朝林野深处疾驰,循着那瀑布的尽头,纵身跃下,只在她惊惧的失控的叫声中,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让自己的身躯向下,搂着她,一纵而下。
在寒冷汹涌的水流里,他未松开半分的力道,抱着她在急流中浮沉。她的意识实则是半昏半醒的,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飘了多久,直到水流不再湍急,他才似松懈下最后一口气。
他说,他必然会护她周全,她没想到他真的可以做到。
可是,她不要。
她不要他这样的‘好意’!
说来也奇怪,她除了记得她曾经是他的女人,记得他是太子,其余的事她几乎都记不大清了,可她却记得自己很恨他,非常非常恨他,心底的憎恨就像是长在地底顽固的树根,凭你怎样用力也拔不去,拔不出,拔不掉。
他越是如此待她,她越是讨厌,越是憎恶他。
那像是一种从心底里本能带来的怨恨,沉积了两世,浓浓的化不去!
这一想,胸口仿佛快要被什么压得透不过气来,她使劲捧住胀疼不已的头颅,眸光模模糊糊逐渐转清,这才视线一低,看见身旁的人影。
是他!
是太子。
如果说在林野里瞥他的那一眼,让她觉得他病重虚弱,仿佛风吹就要倒下。
此时此刻他的模样,比之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一身白衣被水浸过,那斑驳血迹将衣染得刺目的鲜红,黑色如缎的长发滴淌着水,沉重的披散在肩头,俊美的脸上青白苍灰,唇色发紫,眉宇深皱……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向下微微垮着,一只手臂勉强撑在草地上,肩膀半斜,只那对墨黑的凤眸紧盯着她,视线缥缈,似冷非暖,又似乎滑过一抹强烈未知的情绪。
哦,他没死,她也没死。
这是她脑海里此时此刻第一个念头。
从那么高的瀑流摔下,又在湍急水流里漂浮那样久,她和他竟然都还命大地活着。
这第二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现在,大概是不能对她怎么样她得走,离开他!趁他恢复之前离开这里,她想着不用多久,阿青总会能找到她,是,一定会。
这么想着,她的身体行动竟比想法更快,咬牙忍着脚上的痛,她挣扎着站起,只匆匆对他一瞥,似瞥见那凤眸里流转而过一抹讥诮、痛怒之色。
她什么也不敢再想,拖着伤脚一瘸一拐飞快低头就往前走,竟也没来得及去看周围景物。
只是才走了七八步,身后如芒刺背!
她心下猛然一疼,莫名的又是狠狠的揪住。
这个男人……
坠下瀑流的那一刻,他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去了泰半的冲力。
在河流里,他紧紧抱着她由始至终都未松开一下手。
刚才匆匆一眼,他身上,伤势应该极重吧?
他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如果转身走了,他一定会死吧?
如果,他死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