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分钟后,店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来电铃声,以及一阵被这个铃声掩住地,同时响起的叹息声。
“哦。小雨……”聂良‘摸’出电话看了看,脸上立刻‘露’出了代表兴奋地笑意,“王副来电!他妈的王副终于愿意和老子说话了……”
“……你等我一下,老子先出去接听接听他诚恳地歉意……”飞快地扯出一长截餐纸擦了擦手后,聂良抓着电话,飞快地冲出了玻璃大‘门’。
就在聂良刚刚转过身的时候。吴小雨就再也没有费劲维持脸上虚假的表情。现在,谁都可以看出他非常难过,因为,不用33级的耳朵,甚至不用耳朵,吴小雨都可以将电话中的内容猜得清清楚楚。
何况,除了前两句外,聂良接电话的声音一直非常大。听着外面连绵传来地一阵阵哀求,一串串申辩。吴小雨再也没法控制身体不由自主产生的颤抖。
猛然间,吴小雨伸手塞进了冰柜,不停地从里面抓出一串串的瓶瓶罐罐。把它们的颈口硬生生地扯断,将里面的饮料通通倒进了自己的肚子。
发觉这种行为毫无作用毫无结果也毫无意义后,吴小雨将手中最后一只罐子拧成麻‘花’,狠狠地甩到地上变成了圆饼。然后,他弯下腰坐回圆凳,将自己滚烫灼热的脸庞,用力地埋进了两手之间。
‘门’外,结果早已注定的电话还在继续着:
“王副,王副总。王总,等等……您听我说,等一下,再给我一分钟,等……等……**!‘操’你大爷!”
砰!
电话被砸烂的声音。
砰!
玻璃‘门’被甩开地声音。
砰!砰!砰!砰!
桌子被用力拍击的声音。
不发一言地将桌子拍了好几下后,聂良拉开冰柜看了看,然后继续一言不发地走进储藏室,拖出了一箱罐装超纯。
十几分钟后,聂良沉默地喝了六七罐啤酒。在脸颊变得通红后,他忽然瞪起了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地同学,道:“小雨,刚才好象说到帮你打工来着?”
“不是打工,是帮我实施完成项目计划书。”
“不是打工……什么不是打工……随便什么吧……老子刚被炒了……”
一两句话间,聂良的身旁,又多了两只空空的罐子,他抹抹嘴。连续打了两个酒嗝。道:“小雨,看来天意也要……我给你做事……既然这样……那好吧……嗝……嗝……从今天晚上开始。老子就是你……的人了,做饭扫地擦桌子,洗衣打杂打垃圾,你随便决定好了……”
趴在桌子边,聂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连33级的耳朵,也只能听到一阵阵匀称的呼吸声。
他醉了,也睡了。
这样也好。
像上次一样,吴小雨也很快甩掉罐子,迅速将店面收拾了一下,不过,这回他的力量大了许多,只用一只手便轻松地托着聂良走上二楼,丢到了卧室里的双人‘床’上。
聂良又一次因为忽然产生地椅睁开了眼睛,他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拽着雪白的‘床’单,结结巴巴地说道:“小雨……你现在可真是发了啊……也和以前真他妈的不同了……狗窝都‘弄’得这么干净……老子好惨啊…小雨……老子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三年就这么滚蛋了……老子……好他妈的羡慕你……小雨……老子好没用……没屁用……”
“不,你不用羡……”
才说了五个字,吴小雨便仿佛忽然被大锤撞中了一般,倏地停了下来。因为,在聂良那张闭起了眼睛的脸上,他看到了两行明显的泪水。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吴小雨实在无法想通,也没有得到解答。他将‘门’带上,突突突地冲上天台,走进观察室,一把拽起了房间正中某台计算机的鼠标使劲地晃动着。
立刻,桌面屏保结束,‘露’出了一个标示着“发送结束”的邮件服务页面。
就在这个页面的左上角,在它蓝‘色’标题栏中,显示着“检举信--贵公司业务经理聂良保险黑单明细”这一排小小地汉字。
检举你妈!
以一种恶狠狠的气势,吴小雨猛地摁下了关闭按钮,随即,显示屏幕上,又切换出了吴小雨最近一个月来极其熟悉的,几乎每天都要‘操’作一两次的某个文件夹界面。
在这个界面中,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上百个文本文档,而靠近顶端的某个位置上,其中一个标题为“检举信37”的文件特别醒目。因为,在它的身上,显示着确定选中的蓝‘色’背景。
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间,吴小雨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它们,不再动弹。
同样不知怎么回事,一两秒后,吴小雨倏地抓起鼠标,狂躁地胡‘乱’甩动着,同时,也猛烈地拽起键盘,使劲地拍打着键盘上del键所在的位置。
使劲地拍打着。
是地,使劲!他用地力道是如此之大,就连经过了数次改造的键盘,也很快在几乎无法看清轨迹地拍打动作下,变成了一块块几平方厘米大小的,外壳崩裂的、电路磨损的零碎碎片。
也不知过了多少秒,观察室的地板上,散落了一块块零零碎碎的塑料电路,吴小雨的手中,也再没剩下任何东西。
双手继续胡‘乱’挥了几下后,一阵忽如其来的疲惫,猛然涌上了吴小雨的心头,一瞬间,他开始感觉呼吸有点难为,双脚也再没有办法撑起身体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