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柏康亲自来相送,司徒嫣与白钰共乘一辆马车离开了帝都,松竹和铁叔坐在另一辆车里紧随其后,还有四个家遁车随行,据说都是跟了白钰多年的。(
司徒嫣知道,白柏康之所以没有另派人跟着,就是为了让白钰放下警惕之心,才能寻到他的马脚。
不过,奉皇命办差就是不同,连马车都是豪华考究的无与伦比。
宽敞的车箱里设有两个软塌,中间是一个红木漆金的矮几,上面摆有各色水果点心和一套上好的宫瓷茶具。
几上有凹槽,刚好将茶具和盛放点心水果的瓷盘嵌在里面,即便路上颠簸,茶水也不会撒出来。
司徒嫣看了看自从上车就一直软塌塌的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白钰,心里滑过一丝不屑,真不知那皇帝老子是怎么想的,就这样一个半死不活毫无生气的残废对他能有什么威胁,竟然还派自己来监视他。
看着他那双长睫下的微微颤动的眼皮,司徒嫣首先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静,
“王爷,需要饮茶吗?”
白钰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
“王爷既然没有睡着,可否跟民女聊几句?”
沉寂了片刻,白钰微微抬眼,
“你想跟本王聊什么?”
司徒嫣轻咬了下唇,
“民女斗胆问一句,王爷此去招贤纳士,可有目标?”
“有。”
司徒嫣心中一喜,有目标就好,否则漫无目的的如大海捞针就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了。
“那王爷能否透漏一下,所招是何人吗?”
“是本王以前的部下,慕容将军。”
司徒嫣眼神中透出不解,
“既是朝廷中人,皇上颁一道圣旨直接将他召回入京便可,又为何要王爷走这一趟?”
白钰随手拿起一本书,随意的翻看着,漫不经心的道:
“因他早已经卸甲多年,皇上曾派人去请过几次,据说他一直以身体病弱为由不肯出山,所以才派本王前去。”
听说皇上生性多疑,曾一夜之间除掉了不少战功卓著的老臣,司徒嫣心想,那位慕容将军也肯定是为了避免杀身之祸而辞官的。
想到此,司徒嫣忍不住问道:
“王爷可曾想过,圣旨都未能召回之人,此一去若招贤成功,难免会惹上皇亲与外臣结党之嫌!”
白钰正翻着书的手一顿,随后道:
“本王只想为皇上分忧,其他的都不重要。”
司徒嫣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那王爷又可曾想过,若是招贤失败,也会落得辜负皇恩办事不利之名?”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作为臣下,对皇命只有服从。”
白钰说着抬眸看了司徒嫣一眼,
“郡主的话太多了,路途遥远,还是休息片刻吧!”
司徒嫣神情一凛,刚刚白钰的那一眼,她分明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凌厉森冷,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不过她很快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眼前这个愚忠的残废王爷,跟那个人根本无法相比,况且那个人此刻应该在京城暗中保护着司徒星,不知为何,她对白千墨总有一种不由自主的信任。
既然人家嫌烦,她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开口,刚刚的谈话,相信马车之外的人也已经听到了,于是也靠在软榻上闭眼假寐,不知不觉中,竟也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物抚过她的脸颊,似是还带着温度,立刻警觉的睁开眼,却看到偌大的车厢里,白钰依然斜靠在软榻上看书,而自己近前,根本空无一物。
她想,应该是自己精神过于紧绷,产生错觉了,看了看对面低垂着眼眸盯在书上视她如无物的男人,她轻咳了一声,
“王爷,可否停一下车,我想锈。”
“好,”
白钰眉眼未抬,为司徒嫣省去了一丝尴尬,直接对着马车外面说道:
“铁叔,本王累了,暂且停车,让大家也都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马车应声停下,司徒嫣起身走下马车,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腰腿,看到松竹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了。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路旁的丛林,司徒嫣小声说道:
“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自己猫着腰快速的朝前面树后的那个人影走去,到了近前,那人迅速将两个
粉色的小药丸塞到她的手里,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把这个放在他的茶水里,中午晚上各一颗,以免被他察觉。”
还没待她看清样貌,那人便已经从她的眼前消失了,只是那沙哑的声音里所含的语气,似乎有点怪怪的。
回到马车上,白钰依然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姿势几乎跟她下车之前一模一样。
“爱妃,本王忽然觉得口渴了。”
司徒嫣一愣,转头看了看仅有他们二人的车厢,对视线一直放在书上的白钰问道:
“王爷是在跟民女说话吗?”
白钰这才抬了头,嘴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这里还有别人吗?”
司徒嫣没有答话,略了一眼马车外的那双眼睛,手指微动,放好了两只茶盅。
白钰又将目光移到了书上,随口诵读出声,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司徒嫣倒茶的手一顿,然后端起一杯茶递到了白钰的面前,
“王爷请用。”
白钰接过茶水,一口饮进,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司徒嫣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