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激飞,那些湿布条下的伤口,因惊怵而在次撕裂,下一刻,那些扬起的雨珠颜色逐渐转红,逐渐散入黑暗,然后遍布躯体与足底。
当红色的雨珠与地面的积水相溶,那刹那间的嫣红随即变淡,随即与黑夜连成一体,外犀利的话,这些颜色的脱变,几乎了无痕迹。
而此刻的雨夜画面的确有些震撼,夜雨中的这个身材巨大的越南军人宛如血魔降世。
对于武元铠的那一挥,双目似妖的黑影少年也似乎有些意外,雨珠刷在那张削瘦到灰败的面颊上,唯有那双眼突然泛出一泓血意。
血意盎然,近似妖孽。
武元铠已不在惊怵,象他这样的特种军人原本精神强大,神经粗壮,如果不是在重伤体况愈下的状态中,黑影的出现,包括那双眼,几乎都不能影响他。
实质上武元铠的伤很重,那一挥似乎也将蓄积在体内的力量用尽,能站着,能依然表现出自身的强大,无疑于强弩之末。
即便是强弩之末也依然强悍无比。
雨幕中,一直很静的狼皮少年动如脱兔,很是惊诧于少年的速度和身形的怪异,如果不是那张脸,你几乎无法把他和人联系起来。其实,更多的更像是一匹狼,孤独的幼狼。
这种幼狼的感觉,很大一部分来自少年身体的孱瘦,而不是那双眼。光从眼和脸,武元铠无法判断少年的年龄,十三,十四,或许更小。
不过一切都与年龄无关了,这一刻,武元铠知道他所面临的是场生死相关的凶险。
事实上狼皮少年所表现的的确凶险,并且足够肆无忌惮,甚至于风声鹤唳。
于雨幕中武元铠岿然未动,瞬间,狼皮少年从眼神所及处消失。依旧不能回头,那些伤口,那些急速流失的血液让他的精气神不足以维持与对方的对峙,武元铠在等,等待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这个机会是相互的。
你在等的时候,对方同样在等。
只不过同样的等,武元铠是被动的。似乎这一生都很被动,即便是在特工队,武元铠依然被动,这与他的出生和血液有关。
一度他对流淌的那一半血液很憎恨,如果不是特工王阮经天的信任,如果不是出生入死兄弟阿林的理解,武元铠很难想象自己能怎样的去面对。
正如此时的等,依旧被动。
苦难的人生总是与苦难的命运息息相关……
作为敌对的双方,其实,命运何其相似。从某个角度来说,武元铠与杨堑一样,都看不见未来。未来曾经有过,但从来很远。
很多人,很多事都是注定了的,无法改变。
然而,从骨子里来说,武元铠与杨堑都不是那种轻易能够屈服的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还活着,他们就不会放弃。因为他们的骨子里都流着相同颜色的血。
雨依然没有见小的意思,仿佛凝注了整个的山崖间,风渐寒了一分。
那些湿布条扬起的雨珠,颜色却愈来愈淡。武元铠双目微合,他感受到那个仿若妖孽的少年以一种有别于人类的速度不断闪现,忽而近,忽而远,忽而左,忽而右,忽而前,忽而后……踪影不定,宛如鬼魅。
武元铠知道,这个形影似妖的少年也在等待那个机会。
我已经没多少血可流了。
武元铠缓缓将微合的双眼闭上,那一刻,他真正解脱,高大的身躯仿若一扇高墙轰然倒塌。
电光火石间,一直昏死不醒的杨堑闭合的双睛豁然睁开,两道无比犀利的眼神倏然明亮如星。为此一刻,他在积水里等了足够长的时间。等的生命仿佛悄然逝去,但这一刻的等,已经到了尽头。
尽头是血,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终结。
杨堑跃了起来,掌中一抹寒锋破雨而出。
伴随着那一跃,雨夜的天空下一道闪电犹如金蛇般割裂了黑暗,杨堑于那瞬间的明亮里,看见了一张决绝悍狠的脸。
那张脸属于武元铠,属于这个一直以来示之以弱的越南军人。
无疑,从这一点上看,武元铠更象是个猎人。
其实,作为一名好的军人同时也应该是一名优秀的猎手。
没有机会创造一个机会,或许这才是一个优秀猎手应有的秉性。
杨堑的那一跃落空了,很难想象破雨而出的匕首落空后,在岩石上扎出一蓬火花,扎出一腔激愤的不甘,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他已经没有了感受的心情,岩石反震的巨力让匕首脱手飞出。这一跃,也耗尽了躯体里仅剩的那丝力量。
在那抹明亮里武元铠疾侧的身子突然翻转,刀锋在手,他已无需禁忌。而同样锋锐的匕首此时比那道金蛇般的闪电看上去更加明亮。
寒雨如诉,自亿万米的遥远而来,又自近在咫尺的脚底而去。
一切都已开始解脱。这一次,杨堑看见了自己最后的结局……
一直西去,依就是保持着战时特种作战大队的传统,血性在前,白结巴断后。即便是腹中空空,四个人依然保持着极为惊人的速度。
与先前相反,血性此刻的表情愈发凝重了。
期间他们经过了一条山涧的溪流,溪流的水暴涨,流势凶猛。
很出白结巴的意外,血性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泅到对岸,即刻投身于更深更暗了的雨林中。
受那凝重的表情影响,一贯神经大条的白结巴也开始神情凝重起来。
勇哥还是那个一日既往的沉默性格,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