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百里凌越身形笔直地跪在地上,皇后微蹙着双眉,一脸焦急地看着身旁的昭景帝:“皇上,既然越儿这般喜欢冶儿,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昭景帝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不曾侧首看她一眼,犀利的视线一刻都没有从地上跪着的儿子身上移开过。
“父皇,儿臣与冶儿两情相悦,求父皇成全!”说罢,他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响声震着御书房的地板,“咚”的一声,直直地撞入了皇后的心。
昭景帝一拂袖袍转身,缓步走到龙椅旁,坐下。
“朕不管你是不是与她两情相悦,单是进过青楼这一点,就算她真是为了相助沐清风找证据,朕不予责备,可你觉得她还有资格当太子妃吗?”
声音沉沉,不见丝毫情绪。
皇后的心又悬了起来。
虽说那日百里冶的辩驳可以让人信以为真,可到底是进过青楼的,皇上不让她当太子妃也是情有可原。可越儿这般喜欢她,若是阻止,恐怕会适得其反……更何况。汝南王府的势力,是无论如何也要争三来的……
“父皇,冶儿她本是汝南王府的郡主,为了相助朝廷查案才甘愿身入青楼,这份勇气与气魄,是多少女子比得的?”
百里凌越目光灼灼,口气坚定,一看就是是铁了心的要抗争到底。
昭景帝敛下眉目,深邃的眼中出现片刻的迟疑。
皇后一见事情出现转折,正想开口说几句好话,却不想,百里凌越又是重重地朝着昭景帝的方向一叩首。
“父皇,莫说冶儿洁身自好一身清白,哪怕她真的做过什么,儿臣也非卿不娶!”
皇后身形一颤,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儿子。
第一次,她觉得她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儿子。
从前只道他心思单纯,不如风儿那般有谋略,可起码,他对他的父皇是从来言听计从、不敢忤逆半句的。但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非但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他的父皇,甚至说出“就算她真的做过什么”也非卿不娶的话来!
这是不是说,他就连一个失贞的百里冶也能接受?
帝王之家本无爱,身为一朝太子,对一个女子这般用情至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昭景帝狠狠地瞪着他,目露凶光,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再给朕说一遍!”
“儿臣……”
“皇上!”
皇后一瞧形势不对,连忙上前一步,走到昭景帝的身旁,替他顺了顺气,还不往瞪了百里凌越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越儿他并非故意冲撞皇上,只是心里对冶儿的爱实在割舍不下,这才……若是皇上认为冶儿不能为太子妃,可越儿的心思又是这般坚定,不若就让冶儿当个侧妃吧?”
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席话,她偷偷地朝百里凌越摇了摇头。
可百里凌越哪里肯依。
侧妃?
他怎么可能让他最爱的女人当一个妾?
“母后,冶儿她……”
昭景帝略一沉吟,也不听百里凌越把话说完,双眉紧锁,侧首看向皇后。
“让汝南王的两个女儿都做小,恐怕汝南王不会乐意吧?”
倚兰阁。
冬日的正午,日头正盛,晶棱状的雪花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融。院中的兰花已全部枯萎,枝丫横亘原本是该难看的,可白茫茫一片厚度参差、大小不一,看起来便像千树万树的梨花,簇拥成群,煞是美好。
妖冶裹着毛绒绒的的狐裘,一边攒作着墨兰跑动跑西的烧水,一边笑呵呵地逗着怀中的火儿。
墨兰看着贵妃榻上的一人一狐,眼中透着欣喜,但还是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郡主,你可不能再跑了!否则火儿都该不认识你了!”
妖冶被火儿挠得咯咯直笑,听了墨兰的话,撇了撇嘴,白她一眼:“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火儿是我的孩子,难不成娘出去了几日,回来孩子便不认得了?”
火儿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妖冶的话,原本被她抱在半空的小巧身子往前一跃,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它是要做什么,没想到,火儿竟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哈哈!”妖冶愣了几秒,突然发出一阵爆笑,“墨兰啊墨兰,你看看,我们家孩子多懂事儿!”
墨兰嘴角抽搐了几下,白了那小东西一眼。
臭家伙,好歹她也带了它那么久,郡主一回来,它就把她给忘了9尽拆她的台!
“呀,墨兰,快点快点,水开了!”
墨兰一听,连忙转身,去把郡主要她烧的水给泡了。
真是搞不懂,郡主这大冬天的不在屋子里好好休息,怎么就喜欢待在院子里吹冷风呢!
妖冶笑着将火儿放在自己腿上,抬袖三那水壶,就直接往茶盏中倒了下去。
墨兰一诧。
“郡主今日不用先将那沸水凉一凉吗?”
妖冶摇了摇头:“今日这茶不是雪山之芽,没那么多规矩。”
一股清淡雅致的香味随着烟雾弥漫而上,墨兰似懂非懂地凝着那茶盏,点了点头。
“那今日这是什么茶?”
妖冶诧异地抬起了头,果然看到百里凌越含笑朝她走了过来,一身墨色锦袍,雪白的狐裘披在肩上,玉树临风,长身玉立。
正要开口跟他打个招呼,却在看到他身旁的女子时,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百里柔怎么会来这里?
“冶儿,太子问你话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