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只是想说,皇上不愿郡主嫁给太子为正妃,完全是因为顾及六皇子的心情!”
百里凌越猛地一震。
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也仅是想想而已,毕竟这些年父皇对百里云开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可以说,就在昨日之前,他还敢信誓旦旦地保证,父皇绝对不是如同张辅所说的那般。可昨日大婚宴上,父皇却将他手中兵部的权利交了出去,那样一来,他倒是真的不确定了……
“太子,请听奴才一言,反了吧!”
龙吟宫。
龙涎香的味道馥郁而不刺激,殿中各个角落都布满了香薰之气。
“太子,此次东南海盗猖行一事你有何看法?”昭景帝不急不缓地声音自龙椅处传来。
百里凌越猛一回神,眼神微闪:“回父皇,儿臣认为,对海盗应采取严打的方式,同时还应安抚流民。”
昭景帝沉吟片刻,又问:“那么海盗应如何严打,流民应如何安抚呢?”
蹙眉沉默良久,百里凌越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昭景帝冷冷一笑。
“行了,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百里凌福身施了一礼。
昭景帝伸手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嘴里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呢喃。
同样的问题,他问过几个人,唯一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竟是那个多年来默默无闻甚至被他遗忘的六子提出的。
何其可笑。
“吱呀”一声,再次传来门开的声音。
昭景淡声望去,竟是去而复返的百里凌越,微微一诧:“还有何事?”
百里凌越笑了笑,朝书案的方向大步而来:“儿臣见父皇太累,便让御膳房准备了父皇喜爱的银耳莲子羹,父皇尝尝吧。”
昭景帝脸上表情一僵,眼神微闪。
不过片刻,他便恢复了初时从容的模样,指了指书案一角,道:“搁那儿吧,朕看完奏章就喝。”
“凉了就不好喝了……”百里凌越忙道,语气中似乎透着一股急切,“儿臣替父皇盛一碗。”
昭景帝面色一沉,微微有些不悦:“太子……”
百里凌越始终垂着眼帘,专心致志地盛着手中的莲子羹,也不知是没有注意到昭景帝的神色,还是太过专注以至于忘了反应。
“太子!”昭景帝“啪”的一声拍在案上,腾地站了起来,浓眉紧锁,面沉如水。
百里凌越手中一抖,玉碗中的莲子羹洒了几滴在那月白的袍子上,他却恍若未觉,剑眉一拢,慌忙跪下:“儿臣知错!”
“哼!”昭景帝冷哼一声,唇角凉薄地勾起,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里?”
百里凌越睡着眸子,抿了抿唇:“父皇不喝,儿臣不该强迫父皇喝。”
“哦?”昭景帝意味不明地发了一声,复又一撩袍角,缓缓坐下,“就这样?”
百里凌越一怔。
什么叫就这样?
那还有哪样?
难道……
思及此,百里凌越神色不定地抬头看了昭景帝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龙椅上,心下也有些急,但转念一想,若是真的被发现了,自己怎么可能还这么好好地跪在这儿呢?
还未等百里凌越回答,昭景帝轻叹了一声,朝他扬手示意:“罢了,你起来吧。”
百里凌越眼神飘忽了几下,缓缓站起。
“莲子羹呢?”
昭景帝的声音传来,百里凌越半响未从他跳跃性的思维中转过弯儿来,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不满地一眼瞪来,百里凌越才慌忙拿过玉碗:“洒了,让儿臣再为父皇添些吧。”
仿佛是不意昭景帝的转变会这么突然,他的眉梢都带上了点点笑意。
“太子的孝心,朕真的……”
闻言,百里凌越的手又是一抖,可当他抬眼望去,昭景帝已经止了接下来的话,阖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皇,可以喝了。”
当握着玉碗的手伸出去时,百里凌越有那么一刹那的后悔。
毕竟,这是他的父皇……
可事到如今,也没了再退的余地!
昭景帝掀开眼帘,凝神看了他一会儿,正准备接过,门外小太监的声音传来:“皇上,汝南王郡主求见。”
殿内的两人皆是一诧。
百里凌越双眉紧锁,眸色沉沉。
这个时候,她来干什么?
惊疑不定地朝上座的男人投去一眼,发现他似乎也有些诧异,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些。
“让她进来。”昭景帝沉声道。
妖冶推门而入的时候,殿内的两个男人,一个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地看着她;一个站在一旁,长身玉立,双眸情绪复杂,却不掩情思。
她敛了敛眸色吗,款款上前,跪下。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太子!”
一直等着昭景帝开口让她起身,可昭景帝却像是忘了她一样,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始终没有开口。
百里凌越站在一旁,手中还端着那个盛有莲子羹的玉碗,心里急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妖冶额前的发丝挡住了半边小脸,她动了动眼皮,偷偷朝百里凌越看去。当视线接触到那只玉碗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太子……”昭景帝低沉的声音传来,妖冶连忙收回视线,垂下眼睑,静静地听他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