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芜星敛了眸色,还是摇头。
妖冶这回终于恩赐般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总不见得是来跟我聊天的吧?”
芜星站定在她身前,垂于两侧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对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来说,这时难得的一次暴躁:“你就不关心爷吗?为了你,他都快把自己弄疯了!”
“我逼他了吗?”女子冷笑着反问。
“你不就是恨他做的那些事么,可你自己又做了什么?”芜星沉痛着眸子,“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向自以为什么都知道的你究竟有多愚钝!”
几句话终于成功挑起妖冶的怒气,她腾地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由于身高的差距,她比面前的男人矮了那么一截,可气势上却是半点不输,目光凌厉地瞪了回去:“好啊,我倒是很想听听,我的愚钝究竟是因为爱他呢还是因为太相信他!”
“你信他?”芜星看着她,想来想去都觉得好笑,“从头到尾,你只相信你自己眼睛看到的,从未信过他。”
妖冶气得笑了出来,挑了挑眉:“那好,你说啊,我听着。”
“火儿的事,你恨他吧?就算最后火儿没死,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吧?可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去问过,他跟月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必要么?”女子凉薄地勾起了唇,“青梅竹马的恋人?刻骨铭心的爱人?”
“那是他的恩人!”
妖冶一震。
芜星的话还在继续:“爷从小就没了母妃,虽然得太后抚养照顾,可是谁又能保证那言语间的侮辱与欺负?当他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欺负他,所有人都说他只是个没娘的野种,那个时候只有月姑娘陪在他的身边。若是没有月姑娘,那时候的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成了一个****颓废的浪荡公子,哪里还会有今天的爷?”
“你只道他要抢走你的火儿去救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心里又是饱受了多大的煎熬?一边是他心爱的女子,一边是他的恩人,你让他怎么办?就算寻找火狐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却仍是没有放弃那一星半点的希望,因为他不能让月姑娘死,却也见不得你难过。”
妖冶抿了抿唇,眸光闪烁:“可他那时候并没有告诉我……”
“那是因为他不想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妖冶抿着唇后退了两步,无力地坐在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紧握成拳。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
“百里凌越没有死。”
说完这句话,芜星明显地看到女子的身形猛地一晃,满目愕然地抬起头,一时间连男女授受不亲也忘了,抓着他的袖子拼命晃:“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百里凌越没有死!”芜星目光灼灼,没有半分欺骗。
妖冶呼吸一滞,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下颚哆嗦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那他在哪里……”
芜星摇了摇头:“这一点,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妖冶愤愤地瞪他。
“我为什么要骗你?”芜星扬起唇角,眉梢间掠过一丝嘲讽,“爷连真相都不愿意告诉你,你觉得我会用这种事骗你吗?”
“为什么……”
女子轻声的呢喃也不知道问的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肯把真相告诉她,还是百里凌越究竟为什么没有死。
“你可还记得那日宗人府的事?”见她终于放开了自己的袖袍,芜星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你私自放了百里凌越,也不可能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事。”
“虽然爷打心底里不愿意放了百里凌越,可还是见不得你伤心难过,也不想真的失信于你,便决定放过他。可最后,是你自己毁了爷对你的信任与疼惜。天牢中,你口口声声说你什么也不要了,你可以放下一切跟他走,那个时候,你有没有考虑过爷的感受?”
妖冶的心跳仿佛漏了几拍,只觉得喉间哽塞的厉害,好像下一秒就会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那个时候百里云开在天牢中?
“可就算是那样,爷依旧没有打算杀了他,可是,他却不想再让你知道百里凌越可以活下去的事实。因为他怕,你会跟百里凌越走。”
妖冶怔怔地看着芜星,嘴唇一翕一阖,却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午门的刑台是有机关的。午时三刻,只需强光照射在行刑之人的刀剑上,再趁机制造混乱挡住某些围观之人的视线,刑台地下的人便会用机关将另一个死囚送上来顶替百里凌越。若是没有百里凌风劫囚,那日百里凌越也根本不会死。”
“可你记不记得,你做了什么?”话到此处,芜星冷冷地勾了勾唇,似轻蔑似沉痛地看了妖冶一眼,“你对百里凌越说你爱他,你说你那一身红色的是为他而穿的嫁衣。”
妖冶心口堵得厉害,呼吸愈发急促。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爷依旧心疼你。他怕你无法接受他安排的假百里凌越的死状,特意在皓月给你的药丸上涂了mí_yào,让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为的就是不让你去刑场,不让你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直接告诉我他不会杀百里凌越不就好了吗?”女子的话说得有些艰难,隐隐带着几丝低声的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