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抹极淡的笑,遥远得好像再也抓不住一般。
妖冶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垂眸为那具冰冷的身体抹上最艳丽的浓妆,戴上最隆重的凤冠,穿上最美丽的霞帔。
她知道,墨兰虽然嘴上说着让影月娶别人,可心里一定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而影月,哪怕将这个早已没有气息的女子带回身边,也绝不愿再染指其他的女子。
阴影一步一步地靠近,直到撞入一个洋溢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女子依旧不挣不扎。
“冶儿,是朕不好……”低哑地哽塞出声,男人细细地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直到确认她没有事,才松了一口气,“是朕不好……”
以为她一定会抗拒他的怀抱,甚至做好了再挨她一个巴掌的准备,可她出人意料的平静却在他心上扎下了一针又一针。百里云开轻柔地抬起她的下颚,用龙袍的袖子为她拭去脸上的血迹,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手颤个不停。
未干的泪痕和着鲜艳的血色,越擦越脏。
“冶儿,你与朕说句话可好?”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不想看到她这样折磨自己。
他知道,他又错了。
无论是三天来一语未发便娶了别的女人,还是放她一个人在这里险些遇刺,全都是他的错。
可是他也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容易原谅他了。
因为墨兰死了。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将妖冶空洞的视线拉回,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黑影,她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影月,我将我的妹妹墨兰许配给你,可好?”
门口的黑影终于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视线便再也没有离开过红木椅上的那个女子,就连一身明黄的帝王也被他彻底无视。
“好……”简单的一个字,却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闻言,妖冶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你可要好好地对她,好好地爱她,一辈子不离不弃,眼中永远只有她一个人。这样,你能做到吗?”
“影月这一辈子,眼中只会有墨兰一人,好好地对她,好好地爱她,永远不离不弃。待到下辈子,一定早早地找到她,早早地娶了她,与她再续今生之缘。”
一口气说完,那个铁骨铮铮的冷血男子竟淌下了生平第一滴泪。
“好,我相信你。”
妖冶点了点头,将墨兰的手交到影月手中,任由他双膝颤抖地抱起墨兰,扬长而去。
直到那一红一黑的背影消失许久,她才淡淡地收回视线,无视了身边一脸沉痛的男人,径直走进蓝衣的房里。
“太医,蓝衣怎么样了?”妖冶坐在床边,不敢去看那缺了的半边。
“回郡主的话,蓝衣姑娘身上受了多处剑伤,再加上断了一臂,失血过多,所以昏迷得久了一些。但是郡主请放心,微臣已经让医女上过药了,相信不日便会醒来。”
“那你先下去吧。”
太医作了一揖:“是,微臣告退。”
妖冶遣走了太医,又摈退了那些宫门,一时间房里只剩她与蓝衣两个人。
痛到极致,竟是连眼泪也掉不下来。
她稍稍往后一靠,倚在床栏上,静静地看着蓝衣。
“你们一个为我而死,一个为我断臂,让我怎么办才好?”
“你不是总说我又作又矫情么,为什么那时候不走,为什么要留下来救我?”
等了许久也不见床上的女子有任何动静,妖冶轻叹一声,喉头哽塞得厉害:“现在墨兰走了,我只剩下你了,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吵,我想好好地睡个觉也不得安生。”
床边突兀沙哑的女声打断了妖冶的碎碎念,她呼吸一滞,一眼望去,果然看到蓝衣正斜眼睨着她。
“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是不是很痛?肚子饿么,要不要吃东西?”
蓝衣无奈地阖上眼帘:“这么多问题,你问完我都不记得你问了什么。”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回答,蓝衣终于又睁开眼,蓦地撞进一双痛色分明的眸中。
“蓝衣,对不起。”
蓝衣眼神一闪,无所谓地笑了笑:“又不是你砍了我的手,有什么对不起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就不会搞成这样……紫衣,还有张如月,都是冲着我来的……”
“我这手,断了就断了……”蓝衣眼睫微闪,不过一瞬,又沉寂下来,“只是墨兰的仇,一定要报。”顿了顿,似是又想到什么,她抬眼看着妖冶,嘴角微微抿起:“这件事,你告诉皇上了吗?”
“告诉他?”妖冶硬是挤出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来,眼中锐光不减,“没有证据的事,他会相信吗?就算是勉强信了,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他的如妃?”
“难道就这么算了?”蓝衣痛呼。
妖冶双眼一眯,配上她满脸的血迹,狠烈乍现:“要一个人死太容易,可我要的,是她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来偿还墨兰。”
吟霄宫。
“紫衣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张如月依旧一身白衣似雪,高高梳起了飞天髻,斜插着数支羊脂白玉簪,从女子变成女人,清丽不减。可那双水眸中却闪着与她这一身气质极为不符的阴狠光芒。
“你何止是办事不利?”她冷冷地剜了紫衣一眼,涂着血红丹寇的指甲在紫衣脸上缓缓划过,“让她们看到了你的脸,简直是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