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甚,她总是觉得无论怎么看面前这个男人,都是决定得好,无比地让人不舍得离开。
“现在不就在休息吗?”妖冶无奈地笑,一时间也觉得没别的话可说,随便道了句:“快让他们赶路吧,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东启呢……”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你很着急吗?”
妖冶一怔。
她这哪里是着急,分明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而已……
“萧南,别想太多了。我不想离开你,真的。”
东启,御书房。
清冷的幽莲香弥漫在这空旷的空间之中,不知何时起,御书房的龙涎香被换成了幽莲的香气,散发着淡香的同时,无端地为这本就肃穆庄严的地方添了清寂冷然的一笔。
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坐在龙案后的龙椅之上,凤眸微眯着扫视着下方跪着的一众人,犀利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将地下众人一个一个剐了过来,整个人周身都被一股腊月飞霜般的冷气所包裹。
下方俯首的众位臣子一个个也都是心惊胆战,生怕触怒了帝王的逆鳞,可话已出口,更何况他们坚持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此时再要改口已是不可能。
太史令猛地开口,打破了寂静诡异的气氛:“皇上,微臣认为,皇上此次出师名不正言不顺,就算真的赢了西冷,也非明君之举。”
嘶……
底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不愧是太史令,连进谏都不知道婉转一些,这种话都敢说……
“你的意思,朕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乃昏君之举,是吗?”龙椅上的男人将他的话换了种意思又说了一遍,没有如众臣预期中的怒意横生,神色反而没了先前的冷凝,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悠然,却莫名地让人胆寒心惊。
这厢太史令倒是不敢接话了,虽说“非明君之举”说起来容易,可实实在在的“昏君”二字他却还没这个胆量说出来,当时也是情急之下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现在哪里能直接指责帝王是昏君呢?更何况这帝王登基以来将东启治理得井井有条,比先帝在位的时候不知勤政爱民了多少倍,东启的政绩也是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除了这次对西冷用兵一事,他哪里能说这帝王是个昏君呢?
“微臣不敢。”想了想,太史令还是俯首告罪。
百里云开也没与他纠缠这个问题,紧锁的双眉中透着一股郑重:“当初西冷强娶汝南王郡主的时候,虽说是派了礼部官员前来,可他们在边关之处的蠢蠢欲动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
呃……
众人皆是一噎。
帝王这话说的……
强娶?
虽然这话说得也没有错,毕竟当时帝王刚刚登基,朝廷内外都不安定,帝王当时却仍一意孤行,就是不愿将郡主嫁给西冷的皇帝。可后来不知怎么了,竟一夜之间改了主意,同意了此举。现在整个东启上下都知道帝王心中是舍不得郡主的,不然又怎么会在郡主走后将那些怂恿着要将郡主嫁去西冷的官员全给贬了呢?就算那些都是贪污**之人,可朝中不乏其余的黑幕,帝王却选择了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而此时此刻,帝王更是不顾众臣劝阻,势要夺回郡主,甚至昨日就已八百里加急让边关将领先在西冷边境有了侵犯之举。
“皇上,就算当初是西冷强娶,可如今西冷大水刚过,皇上此举恐会落人口实,说皇上趁人之危啊!”年老体迈的礼部尚书险些就声泪俱下。
帝王冷笑一声:“难道朕刚刚登基那会儿,朝政不稳,他们就不是趁人之危吗?”见众人语噎,他又仿佛不甘仿佛势在必得似的接了一句:“所以朕此举,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非但没有欺侮之嫌,反而是要让西冷看看,东启也不是任由他们欺负的!”
被帝王这么一说,底下官员突然还觉得好像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毕竟当初西冷也是趁人之危,趁着东启内乱刚过就先兵后礼强娶郡主,否则以帝王对郡主的爱护,怎么可能将郡主嫁去西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了声响。最后那些古怪的视线全都定格在那个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的汝南王身上。他们都知道汝南王是郡主的父王,是在场最有立场说话的人,可自始至终,他都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此时,他不知是何想法?
接触到众人的视线,汝南王紧蹙了双眉,视线中透着一股凌厉,他嘲讽地勾起唇角:“皇上说得都对,可如今冶儿已经有了西冷皇帝的孩子,皇上怎可因一己之私强行将她带回?”
帝王的面色霎时一僵,众人皆是胆战心惊。
他却恍若未觉地继续道:“既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皇上为何不愿放她一条生路?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放手,现在这种时候后悔,恐怕已经于事无补了吧?”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敛起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百里云开不怒反笑:“汝南王,朕念你护女心切,不与你计较。”
众人这才稍稍宽了心,否则要是帝王被这汝南王惹怒了可怎么办!
幸好,帝王还记得这是郡主的父王……
还不等他们庆幸完,帝王却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但是你的女儿,朕要定了!”
口气咄咄。
三日后。
今日,是西冷帝王到达东启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