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沉声打断,“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可你也不用劝我,我不会回去的。”
百里凌越一怔。
这个时候,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为何还是不愿回去?难道这个真相,还不足以让她原谅那个男人吗?
半响,她终于恢复如初,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问他:“你真的不打算进来坐坐吗?”
“我……冶儿……”
她别开了眼,显然是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百里凌越无奈,只得作罢:“我就不进去了,能够再见到你一次,已经很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妖冶忙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只是我打算去南疆看看。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这样也好。
“那你自己保重。”
最近,她似乎总是在送人离开,总在对他们说“保重”,也许,她正在与她曾经所有的生活一一告别。
男人颀长的身影淡出视线,她往后退了两步,合上了院门。
这个地方,兴许也不安全了。连百里凌越都知道她还活着,也许那个男人也已经知道了。那么,离他找到这里也不远了。只是她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再四处颠簸。只希望他能晚些找来,等她生下了这个孩子,再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他。
可是她的这个想法,在第三天的时候,还是无条件宣告失败了。
那一日早晨,龙吟宫内的某人接到消息,说是娘娘找到了!
找到了!
他前些日子看到南宫萧的书信便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天知道他当时有多高兴。甚至,他险些就满世界的去找她了。可是他也知道,若是知道他在找,她一定会跑,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派人偷偷地去找。
他每日都抱着暖暖,每日都在想,若是可以早些找到她就好了,根本无暇去顾及什么她欺骗了他假死的事,只要她还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他一定会将她带回身边,不顾一切地带回身边,哪怕是倾尽天下,他也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下,他就抱着暖暖出了宫。
知道此行必定是前路坎坷,他临走之前还不忘宣召了百里容止:“着贤王暂理朝政。”
那一刻,百里容止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大半年的时间,她没有半点消息,就连之前说好的书信也根本就无影无踪,可他又碍于身在东启,不敢派人去找,只好每日惴惴地等着她哪日会想起自己。他想,或许他还是高兴的,因为他以后可以再次见到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皇上放心地将娘娘找回来吧,臣弟一定会好好地替皇兄看着这里的一切。”
那一天早晨,金色的日晖直直地照射下来,根本就不像是秋日该有的璀璨温暖,像是在昭示着什么新事物的勃发或是一场美好的邂逅。
当院门打开的刹那,当那一袭月白色锦缎华绸映入眼帘,妖冶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她腹部微隆,白皙如玉。
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般,像是隔了千年万年一般,这一瞬间,他们的眼中都清晰地倒影着彼此的身影,他们的爱恋横亘古今。
妖冶动了动唇,却半响没说出一句话。而对面的男人,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咽喉伸出僵硬地挤出一句:“冶儿……”
一个名字,却耗尽所有。
他扑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害怕伤了她腹中的孩子,只是下一秒,他将她的肩胛箍得死紧死紧,几乎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那一瞬间,他嚎啕大哭,这辈子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宁愿你将我千刀万剐,可是你怎么可以用你的死来惩罚我……你好狠心,好狠心……”
一句句的控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剜在她的心口。
她皱了皱眉,本想将他推开,可坚硬如铁的胸膛根本无法推拒,而他们之间还夹着一个暖暖,也让她不敢用力地去推他,生怕伤了这个孩子。
“皇上,请您放开民女。”
皇上。
民女。
那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已经碎过几千次的心,还可以再碎一次。
他早就知道,他失去了祈求她原谅的资格。见到她的瞬间太过欣喜,以至于他忘记了所有的伤害与误会,可是现在,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之间那道深深的沟壑。
“冶儿,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什么?”妖冶缓缓地勾了勾唇,全然不似男人这般面容沉沉、绞着刻骨的疼痛与悲哀,她一脸的云淡风轻,与面前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解释立后的事,还是解释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她的事?”
“若是立后的事,我知道了,是因为国师骗了你,你不想我受到伤害,所以你只能立别的女人做皇后,是吗?”
男人面色一变。
她清冷的话语还在继续:“若是你再三放过张如月的事,我也可以理解,那是因为你幼时承了她的恩,原本许诺会娶她,最终却把心给了我,所以你内疚你自责,所以你只能在别的事情上一再忍她,任她为所欲为,对吗?”
百里云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所有的言语到了她这般淡然的指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