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听着她嫌弃的口吻,心里的抑郁突然减轻了不少,不由轻笑一声,“既然醒了,就随本王出宫吧。”
“哦……”妖冶点了点头,突然诧异地抬眸,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是哪儿?”
“本王的母妃生前居住的宫殿。”
妖冶的眼睫轻颤了一下,想起在凤鸣宫太后与她说的话,一时找不到言语,不由尴尬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百里云开……”
“恩?”男人挑眉望向她。
她不语,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突然倾身将他搂住,就如同他抱着她那般,现在是她抱着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温润柔软的手中似乎充斥着一种魔力。
百里云开猛地一震。
“六皇子……六皇子……”
芳菲殿外,尖锐的呼喊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小太监还未进殿,便已不知礼数地大声嚷嚷起来。
百里云开眸色一深,拍了拍妖冶的手臂,将她推开。
小安子是他的人,可那小太监一直都是个稳重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这般着急?
妖冶拢了拢被角,待男人从床边起身之后,也提起裙裾穿进绣鞋,蹙着眉跟在了他的身后。
“吱呀”一声,百里云开从里边儿将门打开,门外,是满脸慌乱的小安子正欲推门而入。
“怎么了?”百里云开蹙了蹙眉。
“爷!”小安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太后……太后殁了!”
妖冶的眼皮猛地跳了跳,依稀看到眼前的男人身形一晃。
太后竟然……可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再说一遍。”
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嗓音,妖冶却从其中辨出了艰涩的哽咽,眸色一痛,她脚下匆匆地朝男人走了过去,右手在半空中扬了许久,才颤抖着抚上那双大掌,手下还能触碰到男人暴起的青筋。
“回爷的话,太后她老人家……她老人家……去了!”小安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眼中含泪。
百里云开的身躯愈发僵硬了,妖冶敛着呼吸,刚想安慰他几句,倏地就被男人拂开了手。妖冶一时不察,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再加上他这么大力的一挥,脚下更是踉跄几步,直到挨到一方几案才稳住身形。
可男人根本没来得及看她一眼,行色匆匆,大步流星地踏出了房门。
“郡主……”小安子走到妖冶身旁,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没事……”妖冶摆了摆手,抿着苍白的唇,声音哑然,“太后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突然?”
明明不久之前,那个慈祥的老妇人还嘱咐她要好好照顾那个男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永远地离开?难道,她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方才那些话,都是临终遗言?
“回郡主,太医说,太后她老人家……走得很平静!”
平静?
难道太后她真的是早有预料吗?
妖冶缩了缩鼻子,眼眶微红,“走,去凤鸣宫!”
她要去见那慈祥的老妇人最后一面!
雨,越下越大,和着轰鸣的春雷,肆意地飘入打着的伞下。
凤鸣宫,熏香依旧,却再不见那屋子的主人静静地斜卧于榻,闭目养神。
妖冶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便已感觉到其中凝滞的气氛,她敛着呼吸,一步一步地朝里面走去。
凤床的下首,是皇家的子女面目惨淡地跪着,最前方,站着一身素服的昭景帝,浓眉紧蹙,眼眶湿润。
妖冶垂下眼帘,撩起裙裾,跪在最下首的地方。
昭景帝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到来,双手负于身后,一步一顿地朝她走了过来。
“太后临终前,最后见的便是你!”昭景帝说话的语气不复从前的慈眉善目,而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凉薄,“她老人家可有对你说什么?”
妖冶抿了抿唇,袖袍中的玉手微微颤抖,“回皇上,太后只是有段时间没见臣女,心中有些思念,并无说什么特别的话。”
她不知道这皇帝想听什么,但是太后的确未曾与她说什么要紧的事。从头到尾,太后也只说了百里云开的童年往事便让她退下了。
“并无什么特别的话是什么话?”昭景帝一记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难道太后她一句话也不曾与你说吗?”
妖冶心底冷笑。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除了凭他是皇帝,他还有什么资格质问!
太后临了都在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懊恼,他是如何做人家儿子的!现在有凭什么将丧母之痛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既然这么想知道……妖冶半垂着眼睑,恭顺地答道:“回皇上,太后说,希望臣女好好照顾六皇子!”
拒她没有抬头,却明显地看到眼前的龙靴往后退了半步,昭景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先回吧。”
翌日清晨,太后入殓,举国同哀。
妖冶的眼皮跳了一早上,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半阖着眼斜卧在美人榻上,怀中抱着火儿,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郡主……不好了……郡主……”墨兰还身处倚兰阁的院中,声音却已经传进妖冶的耳朵里,她睁开眼瞥了一眼急急忙忙进入房中的身影,似笑非笑道:“你再这么喊下去,本郡主的确要不好了!”
“郡主!”墨兰慌张地摆着手,嗓音带着浓烈的哭腔,两只眼睛红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