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凌越最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身旁这些兄弟的神色,不由蹙起眉头,探寻的目光朝着某个男人射去,却发现他垂着眸子,似乎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感觉。
也是,是那个男人自己要求退婚的。
可是,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好的女子,那个男人会如此轻言放弃。
园里早已摆满了席位,府里的丫鬟太监鱼贯而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这难得的宁静,妖冶收回游走的神思,余光瞥见远远站立的那一群人,她微扬着唇角,莲步轻移,缓缓朝着那一群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人躬身福了一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各位皇子。”
轻柔的视线甚至没有在百里云开身上停留一秒。
旁人都道她是不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敢。
早就知道今日会见到他,她设想了几百次如何去面对他,到最后,她却发现,只能无视,否则,她无法控制自己。
她怕,怕失了仪态,怕惹人怀疑。
“冶儿快快起来。”
百里凌越连忙上前,宽厚的大掌示威性地揽上她纤细的腰肢,妖冶微愣,却连挣扎都没有。男人挑衅的目光瞥向前方的百里云开,那双眸子仿佛是在向他宣告,这是专属于他的领地,不允许任何人插足其中!
妖冶抿了抿唇。
她知道,躲不过的。
总不可能永远低着头吧?
眸色一闪,她缓缓抬起眼帘,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
有多久没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了?可他又在午夜梦回之时,出现了多少回?
眉目刚毅而不失清冽如玉,刚挺高扬的鼻梁,深沉如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刀削的下巴,一笔一画都像是从画中刻出的人一般,棱角分明,俊挺非凡。墨蓝色锦袍穿在他的身上敛去了几分张扬的霸气,平添几许儒雅。
撞上他黑曜石般晶亮的眸子,妖冶呼吸一滞,只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睫抖了抖,慌忙垂下。
呵。
她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还是不行。
本以为这个男人给她造成的影响力起码不会那么大,却原来,还是她低估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就在她低头的瞬间,男人的神色蓦地变了变,却又掩饰得极好,不过一秒,便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眼帘,平静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
百里凌越看不出这个男人的神色,却将妖冶的反应尽收眼底。
果然。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她还没有彻底将百里云开忘记。
妖冶请吁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色如常。
宴席并没有因为这片刻的插曲有任何改变,觥筹交错的声音让妖冶恍若回到了初到汝南王府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单纯的王府郡主,多么希望从未遇到过眼前这些人。
“冶儿?冶儿?”
百里凌越喊了她好几声,她却恍若未闻,直到他的带着暖意的大掌触及到她微凉的小手,妖冶才猛然回过神来,身子倏地一颤。
“恩?什么?”
她慌乱得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百里凌越拧了拧眉,关切地问了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知道不是,只是明知故问。
虽然从头到尾,她的视线都只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但他却可以肯定,她的失态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无事。只是喝了点酒,头有些晕了。”
妖冶眯着眼朝他笑了笑,狭长的眸中萤光点点。
“呀,太子殿下这是在设宴款待各位皇子呢,怎么没唤柔儿出来给众皇子见礼呢?”
就在妖冶还在担心引来他怀疑的时候,百里柔媚态横生的嗓音突然从远处的鹅卵石小道上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她这才解脱似的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看向那个白衣清纯的身影。
白色?
她怎么记得百里柔跟百里玉一样,以前最喜欢的也是红色、橘色和深紫色那些亮色呢?
从什么时候起,她改风格了?
还是说,她觉得她穿红衣与自己比起来相形见秽,所以才不穿了?
“你怎么来了?”百里凌越微微皱了皱眉。
在场的皇子见到百里柔都有些莫名的尴尬,看到百里凌越的表情以后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妖冶出现以前,他们一度把这个女人当成了太子妃,可现在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庆祝着,却把她晾在了那儿,似乎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最先开口的还是百里凌风,这些皇子中,就数他和百里凌越最为亲和,拒他今日不愿帮他解围,却还是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来做和事老。
“太子哥哥适才还说嫂子身体不适呢,怎么不在房中好好休息,竟跑出来吹风了呢?”
这话算是给足了她面子,既称她一声“嫂子”,又为她找回一些颜面,说太子是因为她病了才没将她找来。
可盛怒之下的百里柔却根本不愿顺着杆子往下爬。
以往太子宴请各位皇子哪次不是让她在身旁陪伴?
就算她只是一个侧妃,可这些人也都是称她一声嫂子的!
可是现在呢?
有了百里冶那个女人,她就连出现在这里都成了一个笑话吗?
百里柔笑了笑,含着极尽的讽刺与不甘,她低眉顺眼地看向百里凌越:“太子,柔儿的病已经好了,可否允许柔儿在这儿伺候着?”
妖冶垂了垂眸子,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吩咐丫鬟又摆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