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未时将过,刘四领着白翎儿上了三楼,那红粉蓝绿,色泽新鲜的纱帐将三楼的光景层层遮住,瞧不见人,却能看见那来来往往的婀娜的倩影,别有一番韵味。
跟着刘四爷在三楼左拐右拐,停到一间房前,轻轻叩了叩门。
“来了。”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门被人打开,露出一张幼稚的圆脸。
“见过刘四爷。”圆脸姑娘朝刘四爷福了福身子,然后冲里屋的方向喊道:“姑娘,刘四爷来了。”
“请进来吧。”梵悦特有的极具磁性的声音传来。
刘四爷让翎儿先进了屋,相互介绍一通,便留翎儿在梵悦屋里,自己借故先忙走了出去。
白翎儿此刻还未来及坐下,便被刘四爷单独留在了梵悦房中,好在先前刘四爷介绍时称女扮男装的白翎儿为姑娘,否则这两人独处该更尴尬了吧。
与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女人,倒真不是白翎儿的强项。
站在外室正中,看着对面一脸冷淡与戒备的梵悦,白翎儿有些尴尬的笑笑,道:“梵悦姑娘不打算请我喝杯茶吗?”
翎儿的言外之意明显,你再冷淡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走!
梵悦的面色依旧是淡淡的,带着些孤冷,她侧身,伸手示意翎儿在桌边坐下,然后对一旁的丫鬟说道:“萍儿,沏茶。”
那十二三岁的丫头回了声“是”,便退出了屋子。
此刻,房内就真的只有白翎儿与梵悦二人了。
翎儿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道:“梵悦姑娘是否有意夺取本次花魁大赛的桂冠?”
梵悦闻言,细长的眼中放出一丝光彩,她握着手帕的右手紧了紧,接着,便收了力度,眼中那一抹亮也瞬间消散。
她缓缓走到桌边,坐在白翎儿对面,淡淡开口道:“并无。”
说话时,她的唇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那浅浅的梨涡,不明显的,似乎装满了愁绪。
作为演员,白翎儿的观察力何其敏锐,梵悦那瞬间的兴趣与突然间黯然的神色,又怎么能逃过她的眼。
并未拆穿她的谎言,只是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姑娘既然参加了这次花魁大赛,为何不想成为花魁呢?”
似乎早就料到白翎儿会如此问,梵悦轻轻勾了勾唇角,笑意中的苦涩并未减去半分,“花魁,并不是梵悦能争来的,所以,何必心存幻想。”
梵悦握着帕子的手再次收紧了。
花魁,她何尝不想当……
若她具备当花魁的条件,就可以替主上打入天玺国朝堂内部,探听到许多只能告诉主上一人的消息。
那样,她还能有机会见到他,纵使他高高在上,令人可望而不可即,可只要能看看他,她就满足了。
可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想。具备花魁条件之人是绮红……
想起那****主动提出要参加花魁大赛,绮红冷嘲热讽的那句“不自量力”,她的心就堵得难受。
因为她知道,绮红讽刺的,不是她参加花魁大赛这件事,而是她妄想接近主上这件事……
“比赛才进行三场,姑娘怎么能这么快气馁。”白翎儿开口。
梵悦的思绪被翎儿的声音拽了回来,她敷衍的一笑,道:“梵悦清楚自己的实力,参与此次大赛,不过是为了提高些身价,花魁,实在是不敢想。”
梵悦的负能量让白翎儿急得跳脚,那赌局她都答应了,大话都说出去了。
虽然输了就只输一首曲子,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啊!
“怎么能不敢想呢!你要是不敢想,我也就完了!”白翎儿愤愤不平。
这时,去沏茶的丫鬟推开了门,二人挪了视线,等萍儿放好了茶,梵悦端起茶杯,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梵悦与姑娘素不相识,要不要争花魁,也该与姑娘无关。”她停顿一下,继续道:“若无其他事情,梵悦就不留姑娘了。”
还没说正题,就被人下了逐客令。
白翎儿还真没料到梵悦会不同意。
毕竟她觉得参加花魁大赛的女子都是以夺冠为目的的,所以她就自以为是的认定梵悦会去。
甚至依着她的大致身材,让竹青等人为她做好了一应服装道具。
“梵悦姑娘,我有办法让你成为花魁,你要不要试试?”白翎儿临走前还做着垂死挣扎。
梵悦听翎儿如此说,嘴边不由得见出一丝嘲讽的笑,道:“姑娘快别拿梵悦玩笑了,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打发她,像打发一个小孩子。
白翎儿无奈,只好垂着手下楼。
这边,梵悦刚刚关上房门,丫鬟萍儿就凑上来说道:“姑娘何不让她试试呢?”
“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她能有什么办法让我成为花魁?”梵悦垂着胳膊,朝前走着。
“况且……”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
况且他……他这次要将绮红打造成云城的花魁,他已经选中了绮红,她再想争,也便没了资格……
“姑娘可别小瞧她,我听茶房的小厮议论,这两次比赛的规则变化,都是她的主意,还不到半个月呢,就给乐坊赚了大把的银子。”萍儿稚嫩的声音再次想起,圆圆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钦佩和羡慕。
是她?
是她的主意?
“怪不得,方才刘四爷对她那样恭敬……”梵悦自言自语着,心中某快地方,开始一丝一毫的颤动起来。
若她真有机会成为花魁呢?
若那姑娘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