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出了云晖的卧室,脚步就变快了些,玉屏跟着都觉得吃力,刚踏出外室的房门,迎面撞上了端着温水走来的水绿。
水绿未料到姜氏会走出来,她走到门口,正要让门口的侍女掀门帘子,姜氏就大步走了出来,正撞上了水绿,水盆被撞翻,温水洒在姜氏的衣袖上,水绿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盆中的温水洒了她一身。
“大胆奴婢,你没长眼睛吗?”玉屏厉声呵斥,用帕子擦着姜氏袖口的水迹。
待对方抬头,认清地上的人是水绿,玉屏的心就虚了虚。
姜氏有意抬水绿给二少爷做通房,向来对水绿另眼相待,关怀备至,平日里,水绿就算犯了错,大少奶奶也不会责怪,何况这回是少奶奶走得快,自己撞上的。
“少奶奶……奴婢不知是水绿姑娘……”玉屏小声解释着,生怕姜氏责怪。
“水绿吗?”姜氏低头,俯视她,就着灯笼里发出的昏暗的烛光,细细的观察着她的一切,“抬起头来。”姜氏的柔和一如往日,可水绿却总觉得今日的姜氏很是不同。
没得到指令,水绿不敢起身,她跪在地下,扬起了脸,有些恐惧的看向姜氏。
姜氏低头瞧她,细白的皮肤,眼儿圆圆的,眉儿弯弯,鼻子小小的不塌,嘴巴也像是镶上去的一颗红宝石,红得发出别样的光泽。
再低头,又觉得她脖子细长,这丫头也快十八了,身条也出来了,尤其是那纤腰,在冬天里都能觉出她比一般人细……
云业若与她相处几日,会不会迷恋上她那年轻的身体?男人向来是喜新厌旧的,他图个新鲜,与她缠绵上几日,自己又该怎么面对他呢?
姜氏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没有让人扶水绿起来,也没命她起身……
这不正常……水绿觉得自己失宠了,也难怪,云二爷伤了那个地方,也就不需要妻妾了。没有了价值,姜氏又怎么会再高看她?
水绿想了想,心中便已坦然,她原本就没有多想将自己交给云晖的,这样更好。
姜雪落走在通往落雪阁的路上,眼泪接连滚落。
云业是个糙汉子,他没少读书,可是却不怎么会说话。姜雪落记得生下云歌之后,她对他说:“没生下儿子,你怪不怪我?”
云业说,“不怪,女儿,儿子,都好。”
“要是一直生不下儿子呢?”她笑问他。
“那就一直生。”他笑得腼腆,被晒黑的脸上飞上一抹红,姜雪落那时还不知道,他这样的表现,说明他正在与她开玩笑。
“一直生……”姜雪落当时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你能娶三妻四妾,自然能一直生了。”
云业闻言,连连摆手,有些着急的说道:“不不,我是说,一直和你生……”
姜雪落现在都记得,他说,一直和你生……
玉屏跟在姜氏身后,见她哭了一路,忍不住劝道:“少奶奶别难过了,奴婢听外面人说,二爷已经脱离危险了。”
姜雪落听完玉屏的话,眼泪落得更快了,还不是怪云晖,若不是他平白无故的出了这档子事,云曦又怎会想到给云业纳妾?
玉屏越见她哭,便越劝,姜雪落越听玉屏的话,就越后悔对云曦松了口……
再说云曦这边,守了云晖半个多时辰,李太医就带人端来了一碗药。
李太医掰开云晖的嘴,云曦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下药。
一碗药用尽,再过一刻,李太医又为云晖诊脉,见李太医一边诊脉一边点头,云曦总算是放了心。
云曦这一晚是趴在床边睡着的,她太困了,又实在担心云晖,便趴在床上,盖着披风睡了一夜。
第二天,辰时,云曦觉得头上痒痒的,似有人在碰她,云曦还以为自己在宫里睡觉,因而,一有人动她,便惯性的用手打了打。
这一打,惹得床上的人痛得浅呼一声。
云曦听到声音,猛得睁开眼,正看到云晖正垂眼看着她。
“二哥,你醒了?饿了吗?”云曦大喜,慌忙问他。
云晖干枯的双唇一弯,面上扯出一丝笑,道:“不饿。”
云晖醒来了,醒来之后的他死气沉沉,还不如躺在床上昏迷,至少这样还能让云曦继续心存幻想。
她以为坚强的哥哥能够接受现实的,可现实却是,他根本不能。
“二哥,你渴了吗,我让人给你倒水。”云曦讨好的开口。
云晖轻轻摇了摇头,对云曦道:“还要什么吃喝,我落成这样,倒还不如直接死了。”
云曦听不得他这样的丧气话,云晖说话间,她紧紧皱了皱眉,有些恨道:“我好不容易让人把你救活,可你呢,却盼望自己早死!”
云晖森森一笑,道:“救我?救我做什么。救我还能有什么价值……”
云曦见他受伤,不忍说得过分,可她又实在听不得他要死要活的话,因而,只有转移话题道:“二哥,你还记得,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吗?”
云晖苦笑一下,嘴角还没弯成弧度,就忍不住狠狠咳嗽几下,几声咳嗽,让他脸色发红,他看着云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除了白翎儿,谁敢?”
除了白翎儿,谁敢?
白翎儿,又是白翎儿!!!
云曦听云晖这样说,恨得牙痒痒,可她又有些难以置信,白翎儿是王妃,又刚被加奉正一品孝贤王妃的封号,她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名节和王府声誉,出现在忘返楼。
云曦虽然没有去过忘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