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宫内,太后云清娴着一身湘红色大袖曳尾长衫,手中握着一个黄铜雕童子戏鱼纹的手炉,走走停停的,在内寝殿的软榻前踱着步子。
梅若在一边站着,见太后一脸的担忧和焦虑,她心有不忍的开口劝道:“太后,您歇歇吧,太医都去了,想来也不会有事了。”
云清娴闻言顿住了脚步,她几步踱到软榻边上,坐在了软垫上,“但愿如此吧。”云清娴轻叹一口气,她抬起沉沉的眼皮,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云清娴昨晚一夜未睡,晨起,她担心云晖,又早早起了床,等着云曦消息,因而此时此刻,她又困又累,可是她还是硬撑着,等云曦亲口说出,她的宝贝侄子无事。
“太后,您先歇歇吧,等郡主来了,奴婢叫您。”梅若轻声劝她。
云清娴轻轻摆了摆手,她又起了身,继续踱着步子,她走几步就停下来,双手合十,闭眼,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上天的保佑。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从外面传来了太监们行礼的声音:“恭迎郡主回宫。”
云清娴本来还坐在软榻上,一听到门外的声音,她忙站起身来,便寝殿门口的方向望着。
云曦进门,直朝着云清娴的方向,见太后眼下泛着青黑,云曦便知道昨晚她没有睡好。
云曦大步上前,握上云清娴送来的手,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委屈的看着她,看了几眼,眼泪就忍不住溢了出来。
云清娴见云曦落泪,只以为云晖没了,她的整张脸变得煞白,紧紧抓着云曦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手里。
料到太后许是误会了,云曦强自忍住眼泪,对太后说道:“您放心,二哥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命保住了,保住了,保住了便好……”云清娴的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松,担心了太久,当她终于知道他平安的时候,竟忍不住掉了泪。
“只是……哥哥她……”云曦鼻子一酸,又要掉泪,但见宫中奴婢众多,怕云晖的事传入更多人的耳中,云曦止了话音。
云清娴意会,对梅若说道:“带她们下去吧。”
“是。”云曦福了福身子,领着内寝殿等侍的宫女后退着退下,并关上了房门。
众人一走,云曦伪装了太久的坚强终于崩塌,微红的眼眶,不断溢出泪珠,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道:“哥哥她……再也无法有自己的子嗣了。”
“这……这是何意?”太后有些不解,云晖不就是受了伤吗?云曦为何说他无法有子嗣?云晖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无法有子嗣?云曦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曦见太后一脸疑惑,便有些不敢将真相说出了。怕太后有些好歹,云曦忙将云清娴扶在软榻上坐好,等她坐稳,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云曦开口说道:“二哥的伤口……在两腿之间,这次,虽保住了性命,可太医说,他今后,不可能有子嗣了……”
云清娴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同时,她的瞳孔骤然紧缩,透露出她的震惊与恐惧,“曦丫头,你……你是与哀家说笑吧。”云清娴佯装平静,可声音却微微颤抖着。
云曦心想,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在说笑,可这却真的是事实啊!
云曦坐在了太后的身边,她伸出双臂,扳过太后的身子,认真的看着她,再次开口道:“云曦没有说笑,哥哥的确伤到了要害,他再也不可能……”
“造孽啊!!!”未等云曦说完,云清娴就挣来云曦的胳膊,右手拍着身边的黄梨木红漆矮桌,痛心疾首的开口,“我云家本就人丁单薄,他是我云家子嗣,为何不知保重身体!!!”云清娴情绪失控的低吼着,云曦坐在太后身边,明显的感受到她的颤抖。
云清娴气得浑身发颤,恨得浑身发抖。云晖伤到哪里都可,就是不可伤到那里。他是云家的孩子,肩负着开枝散叶,为云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可他竟然……
“他到底是干了什么,竟让人往那里砍!”云清娴擦了一把泪,目光严厉的看向云曦。
云曦知道,太后一定是误会了。她一定以为云晖在青楼鬼混被伤的,因而她话语间皆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哥哥是冤枉的,他不是去鬼混,是为了帮她陷害白翎儿……只怪白翎儿太过心狠奸诈,昭王来得又太过及时,才让哥哥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后冤枉哥哥了。”云曦泪眼涟涟的看着太后,为云晖叫屈。
“你还替他说话!若不是他去些乌七八糟的地方,干一些肮脏不堪的事,又怎会被人伤到那里!”云清娴心中憋着的火无处发,只好拿云曦出气,出言训斥她。
云曦一心要为哥哥讨回公道,更要将太后的怒火引到白翎儿身上,因而,她起身,跪伏在云清娴膝上,抬头,委屈的看着太后,开口替云曦解释道:“哥哥去青楼,是因为有生意在那里……怪就怪,哥哥在那里竟然遇到了白翎儿……”
云曦只提了“白翎儿”三个字,便成功转移了云清娴的视线,“关白翎儿何事?”
云曦见太后来了兴致,忙添油加醋的将云晖同她说的话告诉太后,这一次,云曦为了保住慕容昭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将他与白翎儿亲热的片段略去了。
太后听完,只觉怒火中烧,同时,方才对云晖的误解让她愧疚不已,也就对云晖有了更多的同情,“晖儿……我可怜的晖儿……白翎儿那个贱人!小小年纪,怎就如此心狠!她这是让我云家断子绝孙啊!!!”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