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利贞带着大票人马浩浩荡荡赶到西城军械所时,一开始还把布政使大人冯煦吓了一大跳,等到他问明了究竟,弄明白了身后那一大票人马不顶什么用之后,他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阴沉得几乎快要滴下水来。
指挥所内的气氛凝重异常,徐利贞像个孙子一样躬身矗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王进在一旁看得暗暗好笑,用得着这么卑躬屈膝吗,你丫手上有兵,还怕冯煦这老东西给你小鞋不成,真是枉费这么好一身板。
冯煦心头恼火不已,,他还以为徐利贞在敷衍自己,故意带着这么些人凑数呢。他本来是极其看重徐利贞所部巡防营的力量,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人是来了,可却只带来了一百多条枪,还有一千多役夫!
看着这么多役夫,他的脸都绿了,心头不由得发冷:这厮真是个混蛋,带这么多役夫过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是来此讹饷地?
不怪他有如此想法,天下巡防是一家嘛!
“徐统领,为何你的一营兵丁只剩下这么点了?”他冷冷问道,语气相当的不善。
徐利贞满脸惶恐,急忙解释:“大人,标下所辖军丁皆被革命党使坏,大部军丁中毒未愈不能前来。”
冯煦吃了一惊,指了指外面那一大票役丁,语气和善不少:“那么,你带这么多役夫来此是什么意思?”
徐利贞满脸肉痛的解释道:“大人,标下也是没有办法,城外并不太平,手下军士又没完全恢复过来。还有就是标下担心叛军势大,所以特意多拉了些人过来以壮声势!”
冯煦不再理会徐利贞,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担心夜长梦多,心中焦急不已,忍不住对身边的长随吩咐道:“如今天色已黑,一直这样围困下去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你拿着调兵令牌到城外江防营驻地,提调一营兵马火速赶来以助剿匪!”
“渣!”长随应声领命而去。
此时王进不在指挥所内,不然听到这儿一定会扇自己耳光。
果然,徐利贞早有立功之心,心中一动早有计谋,一听冯煦要请外兵急忙请战:“大人,标下手下还有近两百可战之兵,愿率本部剿灭叛军!”
“就你的这么一点人马……”冯煦冷冷的笑道,只差没指着他鼻子大骂不自量力了。
徐利贞大怒,真想就此拂袖而去,可想想即将到手的大功,狠了狠心强忍着怒气。咬牙请战:“大人,标下还有千名役夫,以他们为前部,大队随后掩杀必能大胜叛军!”
冯煦一听眼睛不由得一亮,仔细打量一番徐利贞这厮,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厮有如此能耐?
和光复军对峙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看出了一点道道来。
先前他还一直很纳闷为什么起义军没有使用军械库中的快炮,后来,经过幕僚提醒才发现这附近多有民居民宅,想是起义军首领怕伤到无辜这才不曾开炮。当时他心头就只有一个念头:妇人之仁!
他当时也曾动过拉百姓充当肉盾的想法,但是身为一方父母官,以后还要在此地施政,可担当不起这个恶名。
冯煦心里早就应允,可是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出,有些为难道:“此计甚好,只是……”
徐利贞急了,眼前大功唾手可得,怎么可能因为几个泥腿子就放弃?上前一步急道:“大人,这些人都是城外暴民死不足惜,咱们现在最紧要的是要速速平叛,以安民心,不能让骚乱近一步扩大,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接下来的话没出口,但意思谁都明白。
冯煦脸色一变,被刺中了心中的要害。今天安庆城莫名其妙就骚乱起来,眼下虽然被压制住了,可要是他们迟迟不能剿灭叛贼,那些隐藏在暗中的胆大妄为之辈说不定就会跳出来闹事,这事可不得不防!
谁不想尽快结束这种和革命党叛军对峙的局面,他更想!
要知道剿灭如此规模的叛逆,那可是大功一件,自从叛军被围以后他就在心中思量此次自己所能获得的好处,不知道能不能顶替死鬼恩铭的位置?
如此,他是绝不愿意把功劳让出分毫的。原本还担心江防营到了会分薄自己的功劳,现在既然有更好的办法,他自然不会舍近求远的多费周章。至于残害百姓之名,那就让徐利贞去背吧,而且他也愿意背不是吗?
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拿定主意他当下就任命徐利贞为先锋将,率领上千役夫在前冲杀,其余人马皆尾随其后。
很快,在徐所部残余士兵的呵斥和粗暴组织下,千名被征调而来的役夫被驱赶着向光复军掌握的军械所冲去。顿时阵前哭喊声响成一片,役夫们推推桑桑不愿意送死。可是徐利贞下了死命令,但凡后退者杀!
面对着身后泛着冷芒的砍刀,上千役夫不得已心胆俱丧,咬着牙闭上眼硬着头皮向前乱冲一气。不过很快他们就惊讶的发现,堵在前面的‘叛军’并没有开枪!
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但是他们的胆子却不由为之一壮,不理会前头革命党‘叛军’的虚言恐吓,在身后督战队的砍刀威慑下,发一声喊更加拼命的向前跑去。
守在最前线的徐锡麟和手下士兵们全都傻眼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些该死的鞑子居然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来。竟然驱使无辜的百姓攻击他们的防线,一时间无不心神大乱,不知所措的望着亡命奔来的无辜百姓,等待徐老师的下一步命令。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