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前面谈笑风生,忽然后面马蹄声疾,有人赶了上来,张韦怕说漏了嘴,赶忙对曹昂道:“喏,着勒停了坐骑,等着小明等人。
上来之人不是旁人,竟是程昱,他装模作样的向曹昂拱了拱手,然后低声问道:“长公子,你怎可私改计策?原定不是要遣散这些贼寇回乡种田么?怎地竟将他们收纳了下来?”
曹昂一脸无辜的道:“先生此事当真是错怪我了,我从头至尾一直都是在按照计划行事,只不过演得真了,这些贼寇对我天星下凡的身份深信不疑,还扬言要归顺于我,我哪能立刻便将他们遣散呢?如此一来岂不容易被人看穿?所以我这才顺势而为,受其归顺,实则是受形势所迫啊!”说着还叹了一气。
他见程昱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自知难以骗他,赶忙又道:“何况父亲兵微将寡,起兵不过数千,今后定然接任兖州牧之职,而兖州南有青州,幽州,并州,南临徐州,豫州,西御西凉匪将李傕郭汜,实乃四战之地,若无大军坐镇,怎能守得住根本?”
程昱这才稍稍释然,倘若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想要拥兵自重,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若说是要帮助父亲成就伟业,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程昱轻轻拍了拍曹昂的脊背,摇头道:“长公子啊,长公子,让老夫说你什么好呢?你心中挂怀父亲,一心想为其分忧,此事确实无可厚非,但是你可知,如此一来,你却陷曹操将军与骑虎之势了!”
曹昂奇道:“凭得数十万大军,应当高兴才是,放眼中原,又有哪方诸侯有这般实力了?缘何先生竟说我陷父亲成骑虎之势呢?”
程昱缓缓的道:“正是因为你说得对,所以曹操将军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支大军。但你可想过,曹将军初任兖州牧,麾下各郡县的豪族人心未稳,如今大多遭受黄巾贼人的洗劫,而曹将军身为州牧,却将贼人尽数收入麾下,那些与黄巾贼身负血仇的豪族会作何想?”
曹昂一愣,确实,他只想到指挥大军攻城略地,却未曾想过如何治理一方,稳定局面。
“而这不过是其一!”程昱继续道:“黄巾军善战与否暂且不提,单单这数十万人的粮草供应便是个大问题!这些黄巾贼手中的存粮全是从各县的府库劫掠而来,即便如此,依旧难以持久,倘若曹操将军收纳下这支部队,今后如何供给军粮呢?倘若军粮不济,难免再生祸乱,届时不仅要重燃战火,而且还有损州牧的威望!此乃其二!”
“其三,黄巾贼拖家带口而来,有百万之众,收纳数十万的军队,就须得安置更多人数的家眷,兖州虽然有些土地尚未开垦,但种田并非一蹴而就之事,须得等到庄稼成熟,才有收获,而这期间又有谁来养活他们?恕老夫之言,长公子为曹将军凭添了百万之口尔!”
曹昂被程昱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当初的一腔热血,如今却被浇得灭了七八分,一脸颓然的望向程昱,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先生可有良策?”
程昱叹了一口气道:“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但却算不上是良策,为今之计只有将数十万的黄巾军进行削减,剔除老弱残兵,每人发些干粮补给,勒令其返乡种田!如此其家眷必将随之离去,这样便能减轻不小的压力!剩下的部队再次精选出精锐,组成军队,由本家将军统领,其余士兵分派给各豪族作为奖励,这样不仅能卖个人情,而且解决了吃饭的问题,豪族平添了青壮,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怨言了。”
曹昂赞道:“先生果然大才,不曾想竟寥寥数语就将这天大的难题解决了!”随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只不过,这分派干粮之事,只怕军中并无多少存粮罢!”
程昱笑道:“长公子聪慧过人,如今怎竟糊涂起来?这干粮自然是从黄巾降卒的存粮里出,我们只管路费,难道还用供给一年不成?这点粮草他们肯定是有的!”
曹昂一拍脑门,笑道:“是啊,我竟然未想及此处!待见到父亲,我一定将先生的功劳如实以禀!”
程昱道:“老夫并没什么功劳,不过是动了动嘴而已,若说功劳,长公子和列为将军才是居功至伟!如今长公子又收复了数十万黄巾军,解了曹将军的心腹大患,待曹将军问起降卒如何处理之时,长公子大可将此计献出,曹将军必定欣喜!”
曹昂听得心花怒放,但又不敢表现出来,问道:“此番功劳最大的便是先生,为何先生却要将功劳让与在下呢?”
程昱笑而不语,勒住坐骑,退到一旁,他心知肚明:疏不间亲,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只是曹操,任谁都难免俗。
自己尚未正式成为曹操的幕僚,如今即便有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使自己在曹操心中的地位超越其儿子,毕竟那是即将继承大统之人,与其给曹操留下一个恃才放旷的印象,还不如卖曹昂个人情,他将来必定会加倍的回报给自己,奇货可居而已。
众人缓缓而行,到得离狐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陈天霸带着几名渠帅提前赶了回去,招降下属军士。
其实与其说招降,还不如说就是换了面旗帜而已,这些渠帅手下的军士多半都是跟着他们摸爬滚打一起征战的,士兵并不知道天星将军是谁,但却知道自己的统帅是谁,他们只信任,也只听从自己统帅的命令,所以招降工作进展得很快,也很顺利。
此时,曹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