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妃身子颤抖了一下,沉思道:“那也许是最近有人制作了烛台,埋到泥底,故意派人挖出来的。”
皇帝面色更阴沉,“可你看看,烛台锈迹斑斑,一派沧桑的模样,分明在地下埋了数年。”
懿妃无言以对,只一直摇头否认。
沈舒窈站在一旁,她不敢确定,懿妃到底有没有杀害崔婕妤,可光凭一盏烛台就定案,也有点武断了。
她虽没有做御医了,可凭着以身挡暗器,救过驾的功劳,在皇帝面前还是有些份量的。
当下,沈舒窈沉思了一会,站出来道:“皇上,奴婢有几句想说。”
皇帝微微含首:“你有什么疑点?”
沈舒窈走过去,端详着那盏烛台,问道:“皇上是否听闻,民间流传着一种金铜器做旧的伎俩?”
皇上一怔:“朕似有耳闻,但这种假冒伪劣的东西,也不会流落到朕面前来。你说说看。”
因她前世的父亲,喜欢收藏古董,对这方面的事也有听闻。
于是便款款而道:“把绿色的铜锈粉和暗红色的铁锈粉,按一定的比例混起来,再用高强度的无色胶水把它们搅和起来。”
“之后,再把这种搅和起来的铜锈粉和铁锈粉的“浆糊”,刷到金属器物上。”
“再把金铜器埋在潮湿的地下,埋些日子或月子后,器物上人造的锈和自然生的锈就混成一体。”
“这样做旧的金铜器,虽是个刚出世不久的婴儿,可躯体上却刻满了历史的沧桑。专家看了,也会被蒙得东倒西歪。”
皇帝听得直愣怔,最后道:“你的意思,这尊烛台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做旧的?”
沈舒窈微笑道:“奴婢看不出来,只是想提醒皇上,光凭烛台的新旧程度,是不能绝对地判断出时间的。”
顿了顿,暗暗瞥了凝妃一眼,“也就说,有可能是最近有人在池中埋下了烛台,嫁祸懿妃娘娘。”
殿内之人都暗暗点头,各自揣度开了。
凝妃有点坐不住了,冷笑一声:“沈姑娘真是博览众采,学识鸿渊啊,可这仅仅只是你的推测,懿妃仍有重大嫌疑。”
她转头望向皇帝,提醒道:“皇上不要忘了,那天晚上崔婕妤与懿妃可闹得有点不愉快。因为那天是崔婕妤的生日,您将原本预备送给懿妃的夜明珠,送了崔婕妤。”
皇帝陷入回忆中,似有所想,可他没有确定答案,只是满眼的疲惫伤感。
沈舒窈知道,懿妃有没有杀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不能处置晰王,自然也不能动懿妃了。
太后怜痛地望了儿子一眼,说道:“人已经走了,再追究也无益,可事情既然翻出来,也不能置之不理。”
她想了想道:“就罚懿妃一年的供俸,将这笔银钱,拿去给崔婕妤扩修陵墓吧。”
懿妃忙跪下道:“臣妾愿意领罚!”
太后又觑了凝妃一眼,肃声道:“事情到此结束,以后谁也不能拿死人的名头做文章了!”
凝妃一脸失望之色,案子没有定性,不能扳倒懿妃,也不能让慕容璎彻底仇恨,反让自己惹了一身臊。
目光愤恨地转到沈舒窈身上,看来只要有她出现的场合,就必定要坏事。
现在也该是时候,让她消失了!
沈舒窈只觉脊背一阵阴寒,后来她又从莲生口中打听过当时的情况,内心怀疑,人是凝妃杀的。
听说她生完公主慕容珠之后,滑了胎,此后再也不孕,杀母夺子的行为,放在她身上最恰当不过。
可惜后来慕容璎养在太后身边,才使得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沈舒窈出了乾明宫,慢慢地往沐云宫走去,慕容璎为了避嫌,刚才并没有现身。
可想必早有长腿的宫人,将最终的消息告诉他了。
内心发愁,虽然懿妃没有定罪,可慕容璎心中的怀疑猜忌,是无可避免的了。
果然,刚走进宫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慕容璎的嘶吼:“伤我犹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从此我与舜华宫那边的人,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接着便听哗啦一声,一盘玉棋全洒落在院子内,几颗黑白棋子弹跳到她脚边,顿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慕容璎一向是文弱俊雅的模样,平时说话时声音都是低缓的,而现在他站在门口怒吼的模样,竟显出几分狰狞可怖来。
这时,慕容璎一抬头看到她,面色虽有缓和,可眼色仍是清寒。
沉声道:“沈姐姐若是来解释的,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往后,我也再不想听你谈起他们的事了。”
沈舒窈无奈地笑道:“此事我不便置喙,只是想提醒殿下,利用婕妤娘娘的人,与杀死她的人,是一样可恨的。还望殿下能明辨是非。”
说完,脚步沉重地转身走了。
晚上,沈舒窈用过餐后,让莲生退下,自己独坐在案前看书。
忽然,只觉得一股劲风吹来,烛光一暗,接着人影一闪,一个黑衣蒙面人站在她面前。
沈舒窈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蒙面人就拿出一条白绫,往她脖子上一套,左右使劲绞拉起来。
她拼命地抓住白绫,想给自己一丝喘息的空隙,可面对强悍的刺客,一切都是徒劳无力的。
她只觉得两眼发黑,烛光渐渐地暗下来,感觉就要坠落深渊之际,忽然白绫一松。
身后的刺客惊呼一声,捂着受伤的手臂,跳窗逃了出去。
沈舒窈大口地喘着气,从鬼门前转了一圈,半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