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璎听了这话,目光一片黯淡,沉重地点头,“父皇,舒窈昨晚确实被关在东宫地室。”
他望着沈舒窈,尴尬中有点伤感,“昨晚儿臣彻夜难眠,就坐在假山旁,对着月色胡言乱语了一番,可能全被她听到了。”
陆绾听罢已气又惊,看来昨晚慕容璎在月下对沈舒窈说了不少情话,谁能想到这一出,看来今天这道劫是躲不过了。
沈舒窈又说道:“其实奴婢还有一个证明。”
说着挽起衣袖,露出一大片被腐蚀的肌肤,“这是昨天陆绾以毒液灼伤的,听说那种毒药可以让一个活人瞬刻间化成一滩水,她没有立刻要我的命,是想留着慢慢折磨我,让我亲眼看到自己的手脚一点点化掉。”
皇帝听后面色大变,指着陆绾,“你身为太子妃,这样残忍阴险,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陆绾见事情败露,心头的怯意被慢慢涌起的仇恨驱散,痛心地叫道:“儿媳虽然会研制毒术,可是一向恶善分明。沈舒窈对外谋害重臣,扰乱朝纳,对内勾引皇子,辱没皇室,儿媳除掉她,是为了还前朝后宫一个安宁。”
皇帝沉声道:“你父亲刺杀朕与晰王,已犯下死罪,朕让他体面安葬,没有株连陆家,已是恩大至极,你怎么还能心怀怨恨呢?你今天能加害她,明天会不会加害朕呢?”
又吩咐常松道:“派人去东宫,将她那本医书,连同所有的毒药都搜出来,朕要看看她到底有多狠毒!”
常松神色一凛,忙领命去了。
沈舒窈坐在一旁,太医拿来了药替她疗伤,她知道今天会有什么结局,心中并没有一丝退却,与当日对待裴漓她们的态度相去甚远,因为今后她要保全的不是自己一个人。
陆绾瘫倒在地上,脸上浮起迷茫而慌乱的神色。
她其实长得非常的美,浓密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弧形的阴影,白晳的肌肤像细瓷一样,泛着明亮的光泽。红唇永远像涂了胭脂似的,莹润而婉媚。
她就像一株罂粟一般,柔艳鲜丽,风情万种,却也邪魅阴毒到极致。
沈舒窈其实对她并无多少接触,从最开始的那只无辜的白兔,到后来烈日下焚烧的画眉鸟,极到现在,她竟能将活人化成一滩血水。自己能感觉到的就是她的狠毒。
如果还要加一份印象,就是她对说来,那应是一份霸占与攻掠。
她以世家贵族的身份,以无其不用的手段,向每一个阻碍自己的人,捍卫她太子妃高贵的尊严,宣誓她独有的那片领地。
而自己,恰恰就成了那个不知轻重的冒犯闯入者,于是她的才学有了用武之地,天性得到了淋漓尽致地挥展。
常松已经带人,带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进来,放在桌几上。
皇帝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敢用手去触碰,“这都是些什么药,透着古怪神秘的。”
常松回答道:“这些丹药除了常用的药材外,太子妃还加入了许多独特的药方,动物的脑髓油脂,肝脏胆液,为了保证药效,都是生剥活剐的。还不算,还有……”
皇帝惊问:“难道她还用活人采药了吗?”
常松回道:“太子妃怎么采药的奴才不知,可是奴才刚刚在东宫的暗殿内,搜出了几个男孩女孩,个个面色苍白,不呈人样,皇上看看便知。”
说着,就有几个形容枯槁的孩子走了进来。皇帝看了一眼,不忍卒目,忙挥手让他们退下,“将他们都妥善安置吧。”
皇帝从案上拿起那本《千金本草》,递给沈舒窈,“这最后的一本医书,你也收下吧。”
沈舒窈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心有所悟。
这本医书上收纳了世间最毒的药物,陆绾长年醉心浸淫其间,难怪心性也变得如此阴毒。
她说道:“皇上,这本医书上记载了大量的毒方,还是将它焚烧了吧。”
皇帝摆摆手,“是药皆有毒,心正的人可以将毒药变成良药,心邪的人也可以将良药变成毒药,一切就凭用药人的意志,朕相信你可以好好地把握。”
沈舒窈听后将医书收了起来,如今五本医书都齐全了,天下的药草与疑难杂症都囊括其中,她将拥有全天下无以匹敌的医术。
皇帝转头望着地上的陆绾,眼中有痛惜,也有冰冷,沉沉地喘了口气。
最后一字一顿地道:“太子妃陆绾,嫉妒成性,阴险残忍,不堪执掌东宫凤印,即日起废去太子妃位,禁足于东宫别院。”
陆绾浑身一震,清澈的双眼中迷漫起一片水雾,狠辣阴冷渐渐隐去,呈现出一片凄凉哀婉。
其实从父亲死去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太子妃位不保了,才想抓紧机会处置沈舒窈。
她将目光投到慕容璎身上,明知道没有希望,还是带着一丝恳求,扑到他面前,牵着他的衣袖:“殿下……”
那凄恻哀凉的声音,饱含渴望的目光,让殿内甩有的人都闻之动容。沈舒窈回望她一眼,几乎压制不住为她求情的念头。
慕容璎握着她纤细而冰冷的双手,眼中也泛起泪光,可是过了一会,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抬起头来,默默地望着前方:“我已经数次提醒过你,你落到这个地步,我也心痛而无力了。”
陆绾垂下头,不再说话,黯然地向殿外走去。
穿过宫门,一眼发现凝妃站在那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泪如雨下,飞奔过去:“姑姑……”
凝妃抚摸着她满头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