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的越多,对自己越是种折磨。冬注定是寒冷的,苏里雪躲在大床的角落里,只觉得心中比季节更要寒冷。
喝下安胎药,终是沉沉地睡去。幸好一夜无梦,到天亮。
这一日,冬雪悄然而至,起初是星星点点的雪花慢慢从天空洒落下来,落在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上,如白花花瓣点缀,别样好看。慢慢的雪便越下越大了。屋内的三个火炉都烧了炭,不时的发出“噼啪”声响。
秋境替苏里雪暖了个汤婆子,她放在腹中,暖着双手,这才好了一些。天气冷得连手都僵起来,刚端上来的饭菜没一会就凉了,苏里雪也没有胃口,便让人撤下了。
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遥望窗外,到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是那样的干净,纯粹。
“奴婢听说王妃感染了风寒,已经病了好几日了。”初七往火炉里加了些银炭,一边道。
“这样冷的天气,身子不适也属正常的。可有宣大夫来看过了吗?”苏里雪用勺子舀了一勺羊奶,喝了一口,用丝巾抹去嘴角的奶汁,一边淡淡地道。
虽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依旧是硬着头皮喝下了一些。. 旁人怀孕都是养得珠圆玉润的,惟有她消瘦了一圈。
“据说绿意求过卫侧妃,才让大夫去看过了,可是仍不见好。且大冷的天气,屋内连个火盆都没有。”初七亦是心地善良,虽往日苏里雪与安筱雅多有过节,但终已经过去了。
自安筱雅被幽禁之后,府中的大小事务皆由卫静在掌管着,傅太妃也是个不管事的主,干脆便躲了进来,默认了一切。且现在卫静最得王爷宠爱,王府中的人有意无意,都事事经她同意方才办理。
“堂堂的一个王妃,他们竟敢这样对待?”苏里雪放下瓷碗,平静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惊讶。虽羽墨言不喜她,但也不至于如此。想来也是下面那些人不识好歹。
“自王妃被幽禁,这王府里哪个不是拜高踩低,莫要说火盆银炭,就连过冬的衣物也甚少。幸得王妃自己从京都也带了一些着装过来,否则还不知是何等惨景。”初七的话毫不夸张。
但这一切,既然能传到苏里雪这里,羽墨言肯定也是知道的。他为何不出手管管?
但自那一夜之后,羽墨言就再也没有来过,据说夜夜在卫静的清凉殿内流连,升歌载舞,好不欢快。然,苏里雪也不曾去见过他。二人自有默契,似要不相往来。
他当真是恨透她了?
清晨幽州梦,挑灯在异乡。伸头窗外雪花扬!
千片舞蝶飘逸,素衣妆!
梦里相思了,梅魂映户墙。
玲珑何处觅风光?只有多情娇艳,伴清香…………
苏里雪起身,望着窗外的大地,皆被披上了一层银装,那样的白映得晃眼。“雪停了么,我们出去走走吧。”
初七随手在木衣架子上摘下苏里雪的雪白裘衣,套在她的身上,替她绑好绳带,又拿汤婆子递到苏里雪手中,生怕她冻着。
笑道,“秀已经几日没有出过门了,想必也是闷坏了,出去走走也是极好的。奴婢今日路过上梅林的时候,发现那儿的红梅开得正艳,正好去摘几枝回来插在花瓶里,那香气可是整个屋子都能闻到呢。”
“我倒没闷坏,倒是你闷坏了吧,自个儿想去玩还拿我作样子。”苏里雪娇嗔笑道。
初七只嘿嘿一笑,扶着苏里雪走,刚推开门,一阵冷意来袭,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紧了紧裘衣。便止了步,对站在门口一旁伺候地李卫道,“你去拿些银炭,还有补身子的参药送去未央宫吧。问一下那边有什么短缺的,回来禀报就是。”
李卫应“是”,便退了下去。
苏里雪与初七漫步在上梅林中,这里的红梅果然开得正盛,在同一棵树上,可以看到千姿百态、各种形态的梅花。红梅艳而不妖,香而不俗,苏里雪亦是十分喜欢。梅花的姿态是苍古而清秀的,一枝独秀,开在凛冽的雪天中,天气越冷,它便越美,似要与这茫茫大雪做着抗争,它终究是赢了。
放眼望去整个王府,恐怕再找不出第二样比它更美的花。
初七开雀跃得如同孩子一般,踮起脚摘了好几枝,花瓣上的雪绒纷纷而下,飘在苏里雪与初七的头顶上,衣服上。
苏里雪一袭白衣,似与雪景融合在一起,是那么的相称,毫无维和感。她伸手,接着那些坠落的小小雪绒,将它放于掌心,只觉得一片冰凉。
在这里寒冷的天气里,整个王府都是一片安静,如一华豪华的宫殿,悄然无声的伫立着,寂寥而可悲。然,这样气温下更是无人愿意出门,连那些奴才们也越发偷懒起来,来回各个院间也是匆匆行走,不愿会停留。
上梅林这样美好的景色,大概只有苏里雪会来赏吧。
“秀,我们多摘一些花瓣回去煮酒吧,奴婢家乡都有这样一个习惯,腊月一定会饮香梅酒。”初七欢乐地了好一会,若是秋境也在,她们铁定要玩疯了。还有明珠,若明珠此刻在这里,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说起家乡,苏里雪想家了。虽然在苏家有着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但那儿始终有爱她念她的人。唐府还有她的血肉至亲…………来到幽州,便像一颗飘渺的枊絮,四处乱飞,没有方向,心中没有一丝归属。
“香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