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李氏就跟小辈们了舀猪崽到周家做谢礼的事。

唐荷知道唐老爹夫妻一向很俭省,家里一人吃一个鸡蛋这件事情都让唐李氏心疼了许久,这回大方地舀养了几十斤的小猪当谢礼挺令人惊讶,不过乡人心思淳朴,对救命的恩情,谢之以重礼也是情理之中。

唐小山虽然对因自己的缘故令爹娘折损家财略有不安,但家人的态度是欣喜他得救远多于责备他闯祸,他少年心性,知道一家人都要上周家去,这下可以到别村去玩,又了了心中要当面感谢周南生的挂念,故内疚很快不见,心头只余期待和欣喜了。

唐宋氏在一旁却耷拉了脸,家里一年到头也不过节令才能见到猪肉荤腥,一只猪崽养上一年,先不出栏后卖得好几个银子,就是屠户舍下的大肠和猪血,也够家里开荤许多日了。养一头猪要割猪草熬猪食清理猪圈,家里人都给忙得陀螺似的,结果因为小叔一个贪玩,没有就没有,心疼和不快跟热油似的煎得她心口滚烫,终于忍不住开口反对道:“娘,猪崽太贵重了吧?捉两只老母鸡当谢礼,我看也差不多了。”

唐宋氏这个人吧,肯干活,不掐尖,也不跟村里其他媳妇凑堆讲是非,是以唐李氏老两口对她都还算满意,但她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小[一][本读]心眼又死,不会变蚢像唐李氏也小气,但是该舍的她眼都不眨就能舍掉?

唐李氏看了儿媳妇一眼,淡淡地道:“我这边母鸡送出去,改明儿十里八村都该笑话我儿的命就值两只母鸡了。”

唐宋氏顿时窘迫,见唐大山也朝自己瞪眼生气,便呐呐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在平日我也不舍得,只是有些时候就该大方,”唐李氏叹气,教导儿媳,“以后你是要当家的,心里也该有一番计较才是。”

“是。”唐宋氏低头应了。

“做人要知恩图报,这是基本的礼数。”唐老爹道,“你们兄妹三也给我记住了,这人活在世上,就得守礼。南生对咱家有大恩,咱就得谢他敬他。”

唐荷几人齐声应是。

“周家也是你三奶奶的娘家,三奶奶是咱家最大的恩人,以后你们要把当她亲奶奶孝顺养老,所以这回上周家,你们一个个都得像样来,知道不?”又把前段时间答应三奶奶陪她回去捡骨的事情了。

唐大山居长,对自己爹和亲奶奶的事还是比较有记忆的,当下迟疑地问道:“咱奶那该怎么?”

唐老爹挥挥手,“这个不该你操心,有我和你娘。”

因为周南生做的是积德事,唐家又是郑重的全家上门,故周家也比较重视,唐老爹请人捎信去了之后,他们家又回话,双方来回传信一起挑了个吉利的日子。“这离咱上门去还有小几天,小山娘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来。”唐老爹交代道,“小荷去问你三奶奶,这回她要不要随咱一起回去。回的话你帮她一起收拾好。不回也问她有什么要交代的。”

唐老爹又交代了一些事项。之后一家人俱散去各自做活。

唐荷到唐周氏家,老人正坐在窗前趁着天光做针线。见了唐荷,就招呼她看做了大半的小儿衣裳,“给桃桃做的,大红色,给她过年穿喜庆,”着自己也喜滋滋的,“咱桃桃穿上了,保管就是个年画娃娃。”

唐荷看着老人,心思柔软,“三奶奶,我想抱一下您。”也不等她答应,就抱了个满怀。

“哎哎……小心针扎到身上肉疼!”唐周大张着双手,有点无措,“你这孩子黏糊糊的,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做派。”她假装嗔怪,脸却笑成一朵花。

唐荷笑,放开她,又捡起布篮子里其他做好的衣裳看。针脚细密,都是下了真功夫的。“针线伤眼睛,您不要太费神才好。”唐荷劝她,“桃桃小人儿一个,个子跟地里的苗一样,一天一夜就抽长变样,衣裳很快就穿不上,做多了浪费。”

“没事,裤脚袖子的地方我多留了几寸,长个了放下来再收边就行。”唐周氏停针结线,用牙齿咬断线头,又舀起衣服对住光源眯眼打量了一会,“我得在衣襟上再绣朵花,女娃儿要穿得鲜艳艳的才好。”

“您……”

“真不妨事,几十年来做熟的,”唐周氏笑眯眯地打断唐荷未出口的劝解,“长日难过,地里那几畦菜也打发不了多少时间。我啊,最喜欢做小儿衣裳。这量体裁衣,一针一线纳成形,想着穿上它的娃娃心里美,哎哟我就乐开怀。”

“您这是宠着桃桃爱娇呢。”

“我跟前就桃桃一个小孩儿,我不疼她疼谁?”唐周氏道,“你几个堂姑姑,虽然也有嫁得近的,但一年都不见得回来看我一回,各自家里虽然都有儿有孙,可是他们的小衣裳也轮不到我做。”虽然她没有叹气,但话里孤寡老人的冷清是藏也藏不住。

“您就是我们兄妹三的亲奶奶,您要愿意,以后您跟我过。”唐荷安慰道。

“你个傻孩子,以后你要嫁人的,就算我当真是你亲奶奶,也不能随你到婆家过。”三奶奶失笑,“眼看已经是亲的年纪了,还那么孩子气。”

唐荷不以为然,“早着呢。”

“十八岁的大姑娘,不早了,我在你这岁数,都给你三爷爷生下大姑娘了。”

之前唐周氏听唐荷爹娘的话头,是看上了自己娘家的外甥南生,后来也是对他的人品赞不绝口的,却反而对联姻的事不提了,问唐荷娘,她也支支吾吾的。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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