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香雪不是宫女,她是我妹妹,前日我还要为她寻个好人家的妹妹。 ”侧身看向谢秋颜,雪瑶有些激动。
知道谢秋颜说得有道理,但她不愿相信。
香雪怎么可以出事?
陪伴自己四年,背叛也好,邀宠也罢,她用心待自己的。自己才答应帮她作上郡主,还答应了要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她还没真正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她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才看到真心,便触及决离。
难道世事都残忍如此吗。
深呼一口气,许久,雪瑶渐渐平静下来,“宫里有没有乱埋岗?”
“恐怕找不到的。”谢秋颜本想继续规劝,看到雪瑶眼里的坚决,她转而道,“西宫边有一个。”
不再说什么,雪瑶直奔西宫乱埋岗而去。
长长的宫装漫过黄土,触目所及,哀鸿遍野。没有坟堆,只是尸骸。有些,是刚扔过来的,无人掩埋,暴露在青天白日下,任凭东风烈炎,摧念成灰;有些,大概时候久了,**已经腐烂,只剩森森白骨,凄凄骇人;还有些,似乎运气好些,一层薄土掩身,永堕无边黑暗。
原来,步履深宫,一个不小心,就是如斯下场。
在死人堆中疾步行走,她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害怕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尸体散发着阵阵腐烂的味道,雪瑶突然一阵恶心,额上眩晕起来。加之这两天没休息好的缘故,无力感愈发明显,身子不觉一倾,幸有谢秋颜和夏儿及时扶住。“公主,还是回去吧。”谢秋颜到底是历经风雨的人,连忙张罗起来。
杀人断命,雪瑶并不陌生。今日之景,若说惨烈,并未甚过当日王府地牢,可她此刻,只觉极为不适,几乎头晕目眩。没有多说什么,在两人的搀扶下,她一步步回到了别院。
别院内室,坐在床边,倚着栏木,雪瑶有些目光涣散,“你们说,香雪的失踪,是不是和惠贵妃有关?”
“惠贵妃为人阴毒,香雪屡次坏她好事,打击报复,除之后快,恐怕她脱不了干系。”谢秋颜聚精会神地分析起来。
夏儿则建议道,“王妃,依奴婢看,您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自来了南楚,您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一直食欲不振,不如找了罗太医来看看脉象。”
眸光陡然一厉,雪瑶状似平静无波道,“夏儿,你和香雪,平日里相处得不太好吧?”
“香雪为人要强了些,所以我们——”夏儿正在犹豫措辞,谢秋颜已接道,“夏儿姑娘,你之前是若兮公主的人吧。怎么,以前的不愉快,到了南楚宫,可以公报私仇了?”
“我没有啊,我——”夏儿急于解释,偶然对上雪瑶那道锐利,更显得慌张。
雪瑶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夏儿的脖子,“就算香雪的失踪和你没关系,那柄匕首呢?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宫的枕下!”
夏儿早已惊慌失措,被她掐着脖子,呼吸也有急促,只挤出一句,“奴婢不知。”
“哼,”雪瑶一声冷哼,“不知?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句不知!装什么无辜,在本宫面前总装得一副温婉贤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太嫩了点吧!”手上并没有继续加力,言语却狠狠挖苦。
最初的红妆代嫁,一路宫车滚滚,嬉笑颜欢的两人,今时今日,只剩锋言厉语,何乎哀哉。
“若王妃一力认定是奴婢背叛,奴婢无言以对。”绝望的气息,绕在三人周围,无人可逃。
雪瑶蓦地放手,夏儿支持不稳,摔在地上。
“滚。”冰冷的声音含着嘲讽,雪瑶继续道,“既没有牙齿,也没有忠心的狗,本宫从来不要。”
夏儿离开了,带着一路委屈,也许,还有泪水。
“公主节哀。”一旁的谢秋颜劝了一句,“要不要彻底除掉这个内应?”
“不必了,量她也不敢怎样。”雪瑶一口回绝,夏儿到底是不是内应,并不好说,香雪已经死了,心里,不由自主地痛。亲近之人的离去,果然还是不好受。所以这个时候,她并不想再要一条人命。“本宫不太舒服,让膳房做碗冰糖山楂羹来吧。”
“是。”谢秋颜应声出去,若有所思。
终于只剩下她一人,阳光雨露依然在,那抹不去的尘埃,却时刻提醒着她,有的人,走了就是走了,无论怎样金辉耀眼的承诺,也唤不回分毫。
那一声“王妃姐姐”似乎还在耳边,香雪恐已遭人毒手。
以为自己可以护着的人,外力侵来,竟是无能为力。
为什么会这样?
南楚公主,北翎王妃,是她的权位还不够吗?
庄云殿内,惠贵妃周芸儿端坐在榻上,喜上眉梢——刚才有人来报,若兮公主已在南门,不时便到这里。
这是她的女儿,唯一的女儿,数载离别,那颗空悬许久的心,终于是要放下来了。只可惜当初的谋划,落已成空。
原来那日罗阳见过雪瑶后,便将知晓的情况尽数告知唐桀和若兮。为若兮调养身体考虑,三人终于还是决定回宫。
一炷香的时间,若兮和唐桀来到庄云殿。
“儿臣见过母后。”若兮微微欠身。
“草民叩见贵妃娘娘。”唐桀则跪拜在地。
“快免礼吧。”说着,周芸儿忙去扶起他们。拉着若兮在榻上坐了,又示意侍女,“赐坐。”唐桀便也在旁坐了。
“兮儿这一路,真是多亏唐公子和唐姑娘了。”周芸儿先向唐桀答谢,端庄有礼。
“娘娘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