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能是南楚的权贵,得罪他们,南楚就不能留了。 ”看那马车远去,唐桀放开雪瑶的腰身,却仍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会穷追不舍。
“权贵怎么了,权贵就可以欺负人吗!”知道追上去闹事是不可能了,站在原地,雪瑶半是气恼,半是感叹,“等找到了爹,我也要做那样的马车,有更多更好的佣人。”
唐桀一怔,他以为她会说,找到爹,绝不再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以权压人,可没想,她会说出一句羡慕之言。一时间,他有些茫然了,眼前似生出迷雾,她在其中俏然依旧,他,却模糊了视线。
忽有人为他们解围一般,身后,一个沧桑阴沉的声音响起,“那可是周家的马车,南楚第一将军。姑娘,与其和他们置气,不如算一卦吧。”
两人一齐回身,只见一个卦摊,一面太极八卦旗垂头丧气,面前一张简单的桌案,上面摆着破旧的笔墨,还有落着灰尘的卦签。一个老者坐在桌案后,头发花白,面容枯槁,干瘦如柴,双眸却泛出精光,直盯着两人。
扫一眼这些,雪瑶就猜得出,他一定是技艺不精,常年骗钱不成,刚刚听了他们的谈话,想来碰运气的。当下也不想理他,拉着唐桀转身就走。
“姑娘,你有大富大贵之相啊!”身后那人突然一言,似透过万古沧桑,艰辛入耳。
明明预感他是骗钱的,不过听到这句话,雪瑶还是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转身,轻勾唇角,大有嬉戏之感,“你说我是富贵相,怎么看出来的呀?”
世人都喜欢顺耳之言,她也不例外。
“老夫自幼修习阴阳五行,自然不会看错。”那老者得意地笑了,聚起的皱纹间令人感到一抹不怀好意。
“那你倒是快说啊。”雪瑶有些等不及,晃晃手上的钱袋,笑意更浓。
“且听老夫细细道来。”老者收敛笑意,甚有几分庄重,“先看眉眼,这眉,不浓不淡,未经雕琢而天然自有上挑之势,这眼,是难得一见的凤眸啊,必得睥睨天下,傲然九天;再看鼻唇,鼻若悬胆,身后定有家财万贯,薄唇冺玉,将来能有万人不挡之能。最后看您的整体,女儿男装,已尽透英华,若为女装,更要倾国倾城,可觅得王侯将相为婿。不过——”一声转折,戛然而止。
十年男装,整日和师父,十九哥一起,研究的,不外乎济世行善,功夫兵法,她已经太久没有认真看过自己了。今日猛然被这算命先生夸赞得天上有地下无,自然早感觉飘飘游于云端,忘乎所以。看他突然停下,雪瑶着急道,“然后呢,接着说啊。”
“这个——”老者拉长了语调,等着雪瑶意识到什么,主动有所表示。
哪知雪瑶只侧身对唐桀道,“行了,不说算了,我们走吧。”
“哎,哎,别走啊。卦钱还没给呢。”没办法,遇到雪瑶这样不自觉的客人,老者也只能放下自诩的神仙身份,世俗计较起来。
挽着唐桀,她头也不回,噙着春风笑颜,“既然你说我能大富大贵,那就等我富贵满堂的时候再来给你钱吧。呵——”说着,又笑了几声。
“瑶妹,这样就走了,好吗?”走出几步,倒是唐桀忍不住回头,似乎于心不安。“我看他说得挺不错,要不回去给他些钱,再问问?”
“不用了吧,”雪瑶走得更快了,同时言语干脆,“他这种啊,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骗子,一千个人经过这里,他会忽悠一千个人的,不理他。”
若荒唐一语都变成问鼎箴言,冥冥中,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呢。许多年后偶然想起这一幕,不禁莞尔,如果当时听完后面的话,不知她还会否一意孤行。
“那好吧。”唐桀温厚一笑,也不再争辩。
“不过,我倒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然后呢,你在外封王拜相,我在内相夫教子。”声音忽然低了,这是一个少女的甜蜜憧憬,羞怯地藏在心里,然后假装一个不经意,悄悄说给同样懵懂的恋人。
“封王拜相哪是这么容易的啊。”唐桀极为谦逊,“我既没身份,也没背景,还学艺不精,只求能得师父真传,将来把唐门发扬光大就好了。你可愿意作唐门门主的夫人?”
“那要看你有多少诚意了。”雪瑶心里笑得灿烂,表面又矜持起来。
“可你刚才不是同意了吗?一箱馒头为聘,一巷红妆为媒,然后,天地为证,师父于旁,我们永远在一起。”虽然略有不好意思,不过,眼前的女子,第一眼便决心守候,十年相伴,更熟悉得莫如一人,所以此刻,唐桀也是毫无顾忌,甜言蜜语。
大街上,两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挽在一起,讲着绵绵情话,在心湖上开出朵朵莲花。
漾在柔波蜜意里的雪瑶停下脚步,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宜,一抹坏笑,上下打量起唐桀,“十九哥,刚才你说,你能背我。那是不是像我这么大,这么沉的女孩子,你都能背得动啊?”
“是啊,没问题,再胖二十斤都没问题。”虽不明其意,唐桀也没多想,一弯手臂,隔着衣服,展示起自己肌肉来,“别看我身材瘦小一点,但这是精悍,我有的是力气。”
“呵呵,是吗?”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在雪瑶俊俏的脸上一览无余,“那也就是说,如果让你抱着南楚公主跑过几条街,不成问题喽。”
“啊,你疯了吗!”唐桀一时没控制住,惊叫起来,“南楚公主,那可是——”
“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