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人家温柔体贴,还才华横溢。十天换一个,你去花丛里找呗。暮城虽然不大,青楼妓馆也还是有几家的。再不够,强抢民女不也是传统吗。”薄唇轻碰,雪瑶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柔弱,泛着淡烟清雾。
起身,慕容谦两步到她身旁,自然随意地揽过她的柔肩,“不过,我被一朵牡丹刺到心髓,不讨回来,誓不罢休。”低沉幽邃的男性气息飘在耳畔,却突然有种不寒而栗之威。转瞬,又变回散淡不羁,“谁强抢民女了?本王有这么声名狼藉吗。”
“还说没有,上次金塔村,要不是你纵容下属,他们怎么敢公然抢劫。况且世人皆知北翎军以作战剽悍,欺压百姓闻名。铁蹄所过之处,尽是战火燎原,民不聊生。”侧头,目光交接,她显得清远浩渺,好似一字一句,因忧国忧民而生,因发自肺腑而言。而他,仍旧漆黑如夜,似海无波,任她竭尽所能,猜不出端疑喜怒。
“金塔村的事,是土族所为,意在挑起两国纷争。至于北翎军的作风,是该管管了。”微蓝眸光沉得更深,心上也锁了千结,“但也不能抱太大希望。他们都是为北翎出生入死的战士,占领土地,满足**,是人之常情。我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加以重处,否则军心不稳。”
“因为出生入死,所以就能欺辱百姓了。在王爷眼里,别国百姓的事,还真是小事。”她说得极低,轻弱如梦呓,继而淡淡一问,“不知王爷看来,什么才是重要的大事?”
“雪瑶,”双手扭过她的身子,两人面面相视,他郑重地道,“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是贵重的,他国百姓也一样。但我只是一个人,管不了太多。唯有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那部分,我才要不遗余力地守护。”指尖摩挲着她的侧颊,带过一瞬激荡柔情,再陷入更深沉的境地,“我是北翎皇室,生来就要为北翎赴汤蹈火,所以我最看重的,是国家。政治,军事,这些都是国家的事,如果有人在这些上有损于北翎,我定要他付出惨重代价。”
纠缠复杂的两人对视片刻,谁猜疑,谁惊惧,谁懵懂,谁了然,是谁心怀希冀,又是谁一意孤行。
“王爷壮志凌云,怪不得多少人自小就顶礼膜拜,以为榜样呢。”打破沉寂,雪瑶半是玩笑,半是温柔,“汤早就凉了,我去热热。”说罢,端了汤,迈着碎步出门。
看着那渐远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认,她温柔的时候,的确像个贤良女子。当然,只是像。
夜深了,烛灭了,交缠的身影也渐渐安歇。
“慕容谦?慕容谦?”黑漆木床上,雪瑶侧起身,伏在慕容谦耳畔唤他,声音不大不小,正是清醒时刚好能听见的音量。唤了半响,见无人回应,她披衣起身,小心翼翼向外间书房踱去。
夜色宜人,月光正好,散进房中,映出女子覆着薄纱的妙曼身姿,些许风韵,几多妖娆。
桌案前,她点燃早就备好的蜡烛,开始翻阅桌上文案。一卷卷打开,一行行扫过,再小心翼翼合上,放回原处,不留痕迹。
一灯如豆,一人独行。她是忐忑不安的,好似立于危崖,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随着时间推移,她已看过大半,俏丽面容愈发苍白凝重。
在往来文案中,她看到西照两位护法的来信,从其谄媚之词可知,此二人已变节,正打算出卖水族,出卖清心,以换取高官厚禄,性命苟安。
同时不出所料,慕容谦退兵只是权宜之计,暂时休养后,不久便要再度攻上西照群山。
蛾眉颦蹙,纤凌的身上压着万钧之重。西照,南楚,北翎,其实哪一个,能重要呢。但若择二,她只能义无反顾。
十指探在眉间,抚平褶皱,抚不平心痕。装作若无其事,她回到他身边,静静躺下,合眸无寐。
所有追求,因为在乎;而所有在乎,也值得义无反顾去追求。即便有时,的确分身乏术。
她唐雪瑶这次的确成了细作,早有预谋,货真价实。
时光倒流,回到唐桀在石门外听到雪瑶和清心争吵的那一日。
同是夜色里,同是月光斓,石洞里,水蓝的身影对着桌上地图,心急如火,焦虑满怀。
仍旧男装俊俏的雪瑶悄悄步入,铃伴空幽,“很晚了,怎么还不睡?”
“已经到山口了,我想我快守不住了。”未有转身,清心低下脊背,强撑在石桌上。
“不会的,我们都在呢,同心协力,没有做不到的。”雪瑶走到清心身边,玉指覆在对方肩上,安慰,却温度微凉。明明知道努力不会等于成功,可安慰人的时候,只能作此牵强。
“唉——”长长一声叹息,清心直起身,回首,悲腔流淌,融着愤意和不甘,“雪瑶,我打算在这满山遍野撒上硫磺,最后要是守不住,就同归于尽。”
“清心,不可!”未及思考,雪瑶先声制止。
“有什么不可!”清心也突然高上音量,不可遏制地急躁起来,“我们手上总共四万普通士兵,可慕容谦手上有十万精锐,之前还有两万百姓可以一拼,可你说百姓无辜,不该惨遭涂炭,所以我们骗走了大多百姓。现在你说,我们到底拿什么打赢!”
“我已经飞鸽传书到南楚了,相信不久南楚军队就会到来的。”雪瑶说得并不坚定。
南楚本就内忧外患,此时长途调兵,实乃不智之举。不过,一旦西照被灭,三国对弈的局面也就此打破,到时唇亡齿寒,北翎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