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是我说笑了。”若兮轻轻说着,言语里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失落与思恋。杭州是她的家乡,四季温润,不结不冻,可惜这里,不是杭州。原来,离开家,真的这么远,这么久了。
“这有何难,我去抓鱼。”唐桀放下手中正剥着的鹿皮,一跃而起,直奔小河边。她一定是想家了,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寒冬凛凛,她定然很想家乡的感觉吧。这样一想,唐桀更是快步向河边奔去,即使他知道此时洛阳的河堤,已冰寒千尺。
“哎,唐桀,你要去哪里啊,不是都结冰了吗?”见唐桀飞奔向河边,若兮也起身追了过去。边追还边喊着,“唐桀,唐桀——”
只见唐桀踏在冰面上,手里拿着一根竹棍,猛提内力往下一顶,“哗”地一声,冰面碎开了口子。透过破碎的冰层,唐桀往下一望,潺潺流动的水,隐约可见。毫不犹豫地,唐桀脱下外衣,“咚”地一声,直径跳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后面追着他的若兮已然呆住,她不曾想,为自己随意问询的一句话,他竟然敢跳入刺骨的冰水中。可虽然看到这一幕,若兮离他还有一段距离,除了在后面大声叫他,无能为力,只眼睁睁看他的身影消失如虹。
片刻后,若兮终于到了唐桀刚才跳下去的那个冰窟窿,向下一望,水波层层,寒气上涌,连唐桀的影子都不见。
“唐桀!唐桀,我不要什么鱼,你快上来呀。”若兮着急地大喊,“唐桀,你在哪儿?”空荡的林野间,余音回响,没有应答。
糟了,河这么深,水这么冷,他不会出事吧。若兮的心里,慌乱不堪,着急之下,眼泪簌簌滚落,滴在冰面上,点点生温。
如果他出事了,她可怎么办?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泪痕满面,朔风吹过,干寒浸透。手足无措中,若兮俯下身,竟也有种一跃而入的冲动。泛着白烟的河水,刚触到温润的芊芊玉指,感到的,是透骨严寒。指尖触碰尚是如此,他置身其中,又该是怎样的漫身凝冰。
若兮正陷于自责,悔恨的漩涡之中,突然,“哗”地一声,唐桀猛地从冰河中钻了出来,手上紧紧抓着两条鱼,在她面前晃了晃,一脸呆笑。
“你真敢往下跳啊!还不快上来。”看着唐桀落汤鸡一般的傻样子,若兮破涕为笑,嘴里却不忘嗔怪着。
“我没事。”唐桀撑着冰面,向上一跃,眨眼间,已稳稳站上了冰面,手上冻得通红,还紧紧握着那两条鱼。
若兮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似是感动,又比感动更强烈。放下公主的高贵,不顾少女的矜持,她跨上一步,紧紧抱住了**的他。她的下颌抵在他的肩头,他的衣服还在滴着水,风一吹,寒气逼人。但此刻的两人,紧紧相拥,只觉得彼此,就是最温暖的存在。
“怎么这样傻呢?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冰河你也敢跳。”在他的耳畔,若兮轻声耳语。
“我不怕,之前师父还让我洗冰浴呢。”唐桀仍旧傻笑,手上拿着鱼,就用胳膊小心翼翼地拥住她的纤腰。
若兮从他的肩头抬起,对着他顽劣未脱的面容,拿出随身的锦帕,轻轻地为他擦去脸上的寒水。“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唐桀不知所措,有些不好意思,只连连应声而已。
“我说你们两个,都别冻着了。”不远处,一袭白衣,洁白如雪,纯宁似冰,他走得很快,步履却不急。是罗阳。
若兮看到罗阳,再想起自己和唐桀此刻的亲密,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一红,把锦帕向唐桀怀里一塞,转身就跑走了。
唐桀,没有追,只看着她的背影出神,竟也忘了罗阳已经过来。
唐桀回过神来时,罗阳递来一件貂皮披风给他,嘱咐道,“外面冷,你也快回去吧。”
“谢了。”唐桀答谢着,却没有接过披风,“这披风,还是给若兮吧,她身子弱。”说完,一笑,提着鱼,向回奔去。
罗阳手里拿着披风,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几分苦涩,几分释然,他笑了。
凛风袭过他翩翩的白衣,公子世无双,伊人却何方。
同样是除夕,整整一天,雪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去午饭时吩咐了夏儿几句,便一直默默寡言,直到下午,没有任何征兆的,雪瑶悄悄溜出屋子,走进了牡丹阁的私灶。
她进来的时候,几个丫鬟正在准备年夜饭,几样凉菜已经做好,热菜还没开始做,包饺子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见过王妃。”几个厨娘向雪瑶欠身行礼。
“都出去,别说见过我。”雪瑶的声音,平静中,是冷漠,还有强抑的心酸。
同样的除夕,不同的年景,有的是金碧辉煌,失的是欢声笑语。每年,和十九哥一起的时候,他们可以准备的,虽然并不多,但一起包饺子,放炮竹,总是一年之末好时光。
人生梦一场,自强的人追逐,懦弱的人随波,最后,逃不过得失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