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后,照例还是肖如风来送慕容莲。
雪已经停了,大地上,依旧银白一片。夜幕的衬托下,洁白无瑕,甚是好看。
“一年又一年,这年华,可真是一点都不等人。”慕容莲忽然无奈地叹息起来。
“是啊,当年大家一起打猎的情形,好像还是昨天呢。现在,公主和王爷都已经权倾朝野了。”肖如风也不禁感慨。
“权倾朝野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人老珠黄。”慕容莲在无奈,也像撒娇。
“怎么会呢。公主福泽绵长,必定青春不老。”想都没想,肖如风脱口而出。
“呵,还羽化登仙呢,就知道哄我。”慕容莲正说着,突然脚下一滑,似乎就要跌倒。
肖如风眼疾手快,登时一扶,慕容莲已靠在了他的怀里,嘴角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公主——”肖如风轻轻唤了一声。
“我脚上扭伤了,抱我。”她的气息,就流溢在颊边,不容置疑,又柔情满怀。
肖如风抱起了她,脸上,染上些绯红。他们离的这样近,他仍不敢看她的眼睛,缓缓地,他向了她的车辇走去。
悠悠雪里,盈盈帝姬。今朝玉露,何期相许。
车辇上,她依旧抓着他的衣襟,他却低声说了句,“公主一路安好。”便转身要离去。
她是公主啊,他不能跨出逾越的步。
她是公主啊,他要走,她只能放。
那一边,雪瑶回了牡丹阁,清冷寂静的牡丹阁,一杯又一杯,她不停地灌酒。
府里的人见风使舵,纷纷向着翠儿那边,不是公主的事实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还有一群的青楼夫人要应付。她现在算什么?寄人篱下吗?
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能走,又不想走。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今朝今日当然有,却是人去楼也空。
这些,怪谁呢?自作自受。
一杯一杯,酒入愁肠否;
一杯一杯,心弦堪酒苦。
甘甜也好,苦涩也罢,眼见冬日就要过去,春意,才姗姗来迟。
牡丹阁里,雪瑶渐渐学着忍耐,学着安静,学着用权谋为自己添上锋利的羽翼。可她,仍旧是唐雪瑶,那个耐不住寂寞,带着满满的霸道,拿了一把厉匕又对谁都敢冲上去的唐雪瑶。
阳春三月,东风抚寒,日光伊正好。
“王妃,十爷来了。”夏儿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身边可信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夏儿了。
雪瑶面上一喜,说道,“让他进来吧。”
真没想到,她骗了他,他却还能来看她。雪瑶扶了扶发髻,三步并两步就来到了客室。早早便看见了他,不知怎么,那一瞬间,雪瑶突然觉得他长大了,更成熟了,眉眼间,不像当年梨花树下的大男孩。
原来,让人成长的,从来都是世事无常。
“雪姐姐近来可好?”慕容诠一如既往地笑对雪瑶。
“挺好的呀,都住这么久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雪瑶淡淡笑着,委屈不是没有,可纵然说了,有什么用。
“也对,”慕容诠凝视着雪瑶,又说道,“我应了朝中的兵部侍郎,所以最近忙了些,来不及看你。”
“哦,怎么想起入朝了,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那些的吗?”眉间一丝诧异,不过随即又快语道,“不过这样也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做点大事。”
“哈,”慕容诠苦笑一般,“是啊。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封王了。本来早该封的,端和王他们打压,所以一直就拖着。”
“那可真是要恭喜你了,封号说了没?”雪瑶一脸笑意,笑靥如花。慕容诠也做王爷了,这样他的势力大了,也可以更帮助自己吧,真好。
“还没呢,皇上的意思,还要等九哥回来行分封礼,到时候再宣封号。”
“一定要取个霸气的封号,把他们都压下去。呵呵。”一时间,雪瑶又顽皮地笑起来,“还说呢,封王这么大的事,我也应该送你份大礼的,”雪瑶四顾看了看,微微翘起了嘴,“可惜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的,我又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做。唉。”悄悄地,她叹了口气。
“什么都不必送,你在这里,就是最好的。”心里掩藏已久的话,慕容诠终于脱口而出,忽然,他一把拉住了她的玉手,“雪瑶,和我走吧,不敢你是谁,我爱你,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踏出了这个门,你也一样还是王妃。”他的心,是真的;情,是切的;满满的真情融在暖暖的话里,又怎不打动人心。
两手相握,温情暖意,那一刻,雪瑶似乎也神迷了,眼前的少年,清朗俊秀,他说他爱她,他无所谓她的身份,他还能给她同样的高位。只要她应了他,所有的烦恼就此抛下,从今往后,锦衣玉食,高枕无忧,她不必再担心什么。
心已经动了,这样的美好,这样的真情,就在眼前,她能够拒绝吗?
芳唇还未启,突然,“当”地一声,门开了,是被几个嬷嬷踹开的。几人开路之下,翠儿大步踏了进来,她的步子,忙又紧,她的神色,急也悲。娆魅的眼角眉梢之上,似有泪水的痕迹,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