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南一行来到半山腰,怎耐火势凶猛,竟把前方的路给截断了。
乘着夜风,火苗就像一排排海浪,向着人们扑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灼热感。
陈之南等人向后退出好几十步才站稳身形。
“不能再往前了。”陈之南急道。“你们几个,试着绕远看看,能不能寻条其他山路通过。”
几名衙役领命去了。
那火逐渐蔓延开来,通往山上的石阶尽都被火焰吞没。
“陈公子,火势太快,就算我们绕远也赶不急冲过去,况且火势正在往山上蔓延,就算我们过去了也没办法寻到路退回来……”去寻路的衙役们很快回来了,一个个被烟熏的黑了脸。
“大人……”鬼面突然低声道,“这树上……似乎被人浇了火油。”
凌宵天闻听此言不由得心中一惊,伸手抽出一名衙役腰间的佩刀。向身边起火的树木砍过去。
树木碎裂开来,一小块掉落在凌宵天脚下。
鬼面抬脚踩灭上面的火苗,然后俯身将之捡起。交到凌宵天手上。
烧焦的木头隐隐散发出火油的味道。
陈之南的眼中也露出惊讶之色,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那对方的意图又是什么?
是想要救齐人虫娘?还是要对付独自留在青云观里的苏白桐……
“大人,不可冒进,待属下回去多叫些人来。”鬼面担心道。
“……来不及了。”凌宵天抬头望着半山腰隐约可见的青云观。
鬼面见凌宵天将衣襟下摆拉起,别在腰间,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主子!”
“鬼面,你下山叫人,我先上山去寻苏白桐。”凌宵天道。
“主子,若真是有人故意纵火,属下担心他们会对您不利……”因为有陈之南在场,鬼面没办法把话说的那么清楚。
想要凌宵天死的人不在少数。他如何能让自己的主子闯这火场冒生命的风险,虽说他也很担心苏白桐的安危。
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苏白桐安静的坐在那里,替他缝补披风的模样。
“就让属下去吧。”鬼面沉声道。
“无需多言,我意已决。”凌宵天推开鬼面就要往山上冲。
陈之南急了,一把扯住凌宵天的衣袖,“御史大人稍安勿躁,苏小姐许是看到起火会躲起来。待我们的人将此处火势灭了后再过不迟!”
“那已太迟了!”凌宵天一甩手,衣袖便从陈之南的手中滑了出去。
就连鬼面都没想到,原本身上带伤的主子动作竟如此迅速,还没待他出手相阻,凌宵天已然跃入火海之中。
“苏小姐天生惧火,看到火她会吓的不知所措,焉能等到那时……”大火之中,凌宵天的声音越来越远。
陈之南惊得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苏白桐……她竟然怕火?
一瞬间。他的眼前闪过种种与她相处时的画面。
她屋子里的烛台上总是插着崭新的香烛,偶尔晚上到焚香阁去,也是见她临窗赏月……
他怎么就没想到过会是这样!
青云观。
苏白桐蜷缩着身体躲在青云观的山门后。
其实在刚才火势骤起之时,她只需用衣袖掩住口鼻,还是能够及时穿过火海,到达山下。
可是这山林间不断蔓延的火焰与荧荧烛火不同,就算她记得凌宵天曾经告诫她的话,要冷静对待,可是身体却无情的背叛了她。
她的腿就像生了根,连一步也迈不开,她只能死死抱住自己的身体,缩在山门后,身体抖的就像一片秋风中的树叶。
她全然不知此时一位身穿墨色锦衣的年轻男子正站在暗处窥视着她。宏名序圾。
原本在他见到苏白桐退回到山门后时便想现身出来,可是当他看到苏白桐突然失常的模样,又犹豫了。
制得一手好香,还能应付得了齐人虫娘,这样的女子就是他想要的,可是他却不知她竟然有着如此脆弱的一面。
她竟然怕火!
就在他站在暗处迟疑的片刻,自山门外疾步冲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宵天?他怎么会在这里……
墨色锦衣的年轻男子重新退回到黑暗的角落中,隐住身形。
“苏白桐!”凌宵天一路喊着她的名字,他的衣角尽都被大火引燃,下摆处还带着一小簇明火。
他挥衣袖将明火打灭。
“……凌宵天?”苏白桐的声音从山门后传来。
凌宵天循声过去,只见苏白桐蹲在地上,两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裳缩成一团。
“桐桐莫怕,我来接你了。”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白桐全身颤抖,就算怕的要命,可是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凌宵天不禁想起当初她突然昏厥时自己唤醒她时的那个场面。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成那个样子。
虽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何会抱着自己哭,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眼泪就流进了他的心里。
他想也没想,上前一把抱住她颤抖的身体。
“凌宵天……”苏白桐在他怀里扬起小脸,努力想要挤出一丝笑容,“我……我还记得……你说的,只要控制得当……所以我不怕……”她的嘴唇哆嗦着,语不成句。
这个样子也算是不怕么?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脊背,他能感觉到,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心里,都充斥着浓浓的惧意,可是她却不甘于向自己的恐惧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