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笑道:“二叔你也别觉着不好意思,将来你发达了,回过头来再还我们也不迟呀。”
“借嫂嫂吉言。”龚远科朝明菲感激的一笑,往前去追龚婧琪和龚远季。
眼看着众人尽数散去,李姨娘招呼丫鬟婆子将屋子收拾干净,端了热水来给龚中素烫脚,借机低声道:“老爷,朱姐姐这事儿,支多少银子给三公子?”
龚中素半垂着眼睛:“依你看呢?”
李姨娘不慌不忙地道:“那要看做成什么样子了。看吉时,化纸钱,迁回祖坟,都花不了多少钱,关键是看那坟要做成什么样,法事要做几等的。不然几两银子也能做下,几十两也行,成百上千都可以。”
龚中素沉吟道:“她身份在那里,能住多好的坟?四十两银子足够了。明日老三出了门,你让几个得力的管事好生跟着,但别露面,只看他是真心想通了,还是骗我要借机去告状,去乱说。一旦发现情形不对,便让他们立刻将他塞了嘴绑回来见我。这一大家子人,不能毁在他手里。”
李姨娘正在给他按摩脚底的手顿了顿,道:“是。”
龚中素摇头叹息:“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李姨娘不答话,有儿有女的,尚且是这个结局,她死后只怕就是一床被子裹了,一口薄皮棺材往荒郊野地里扔了就算好的,不然多半就是一床席子了事。
龚中素长吁短叹半晌,突然觉着脚有些凉了,而李姨娘还垂着头,无意识地抱着他的脚按摩,便不高兴地道:“水凉了。”
李姨娘一惊,忙收拾了神情,挤出一个笑容来:“婢妾刚才想起从前的一些事,竟然想得入了神,水凉了都不知道。老爷是要换了热水呢,还是擦干?”
龚中素道:“罢了,擦干吧。”言罢将**的两只脚抬起放到了李姨娘的膝盖上,“你想起什么事来了?竟然这样入神?”
李姨娘半点不怕他脚上的水淋湿了她的裙子,取了雪白的棉布巾帕动作轻柔地把他的脚擦干了,抬起头来,望着他嫣然一笑:“婢妾想起第一次见到老爷时的情形。”
灯影下,她桃腮杏眼,梨涡隐现,自有成熟**的迷人风韵,龚中素不由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叹道:“那时候,你立在船头唱歌,一身豆绿纱裙,小腰盈盈不堪一握,脸弹珠泪,楚楚可怜,风大,吹得我只恐一眨眼你就会被风刮走,所以我眼睛也不敢眨,就等着你被风吹走好将你拉住,后来倒叫我被同僚笑了许久。”
李姨娘的唇角漾起一个甜蜜的微笑:“当时婢妾是第一次,看到一群男人盯着我哈哈大笑,被吓得半死,心想着,若是谁来救我出火海,我便一辈子都顺着他敬着他。后来妈妈说那个长得最好看,最大方的爷喜欢我买了我,我简直不敢相信,使劲儿咬了自己的手臂一口,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是咬得太过,吓坏了妈妈,以为我不愿意。”
她挽起袖子,将莹白如玉的手臂递到龚中素跟前:“老爷,您看,那个牙印现在还在呢。”待龚中素握住她的手臂,她便轻轻靠在他怀里,饱含深情地道:“后来您不嫌奴婢身份低贱,抬了婢妾做姨娘,那时候,婢妾便下了决心,不管受什么委屈,只要能跟在您身边,这一辈子就无怨无悔了。后来您出了事,婢妾便下了决心,您若是去了,婢妾也跟了您去,到地底下去伺候您。”
龚中素被她说得不胜唏嘘,眼里也含了泪,只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我知道你和她们不同,是个好的。你这些年跟着我,就连碎银也没留几钱在身边,是我薄待了你。”
李姨娘掩住他的嘴:“老爷别说这个,婢妾乐意。”
龚中素沉默良久,颓然松开她道:“你放心。”
李姨娘笑道:“放心什么?”他却不肯说了,脱了衣衫上了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你回去吧,今晚不用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