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在手,心稍稍安,恰在此时,外面的脚步声再一次响动。
可以听的出来,来人已经是竭力收敛步声了,可是那沉重的脚步声却还是轻一脚重一脚的传来。
走至近时,连窗外荷塘里的金鱼们,也为之惊吓。一甩尾巴,数百条金鱼齐齐下潜,千万鳞片乍现,和皎洁的月光,在水面上奏响了一曲金红之光灿烂若斯的惊讶大调。
未见其人,先见其威。
连金鱼都被这位深夜不请自来的访客给吓跑了,然而苏瑾的脸上却是有一丝稍稍松懈的神色浮现。
就在刚才闯过外面一重禁制的时候,不速之客已然向她表明了身份。当通过外围第二重禁制的时候,一套复杂而常常更换的暗号对应下来,深夜来人的身份,她已经知晓了——这位深夜造访的人士,名叫杨昭,乃是她手下的一位忠诚干将。
“自己人,不用担心!”苏瑾在心里自言半句,顿时不由松了一口气。直至此刻她方才法诀背后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所浸湿,精致的细绸贴在背上好生难受了。她连忙整了整衣裳,心里不禁为自己的风声鹤唳而暗暗失笑。
其实这般草木皆兵,也并非是她太过胆小的原因,而是这几天来,她所承受的压力太过巨大。即便她对外显得坚强,即便她内心坚强,即便她被人称作垂帘听政的女王……即便……可是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值年少的女人。
现在,这几天的压力,终于在这深夜的一刻爆发出来,背生冷汗已经她最为意志坚强的表现了。
苏瑾一面用传音禁制命令杨昭在院外拜见,另一面指间红线不散,手上灵剑也不归鞘,径直走到房中的一面屏风后,方才令杨昭入内。
一般而言,在东平郡,深夜里入女儿家的院子是一件极其忌讳的时候。不过,苏瑾一来行为不同凡俗——如果她真的这么依照古老的礼俗要求言行的话,她早就已经被杨家卖给某某公子又或某某少爷为妻为妾了,更不可能做下那些惊动整个东平的事情来;
二来,这位杨昭是她的心腹手下,深夜求见,必然有要事要禀告,她必须上一见才行;
三来,苏瑾知道杨昭忠心耿耿,向来都是一个不存它志的忠厚老实人,更重要的是:他在粗犷面容下隐藏的却是一颗少女般的心肠,性别的特殊取向,让她无需担心会有什么绯闻流传出去。
不过即使有着这么多理由,她还是躲到了屏风后掩人耳目——约会在即,苏瑾的心也变得像一个寻常少女会见情郎那般忐忑起来,即便她自己不在意这些,可是也得考虑那个人的感受。
伴着一浅一深的脚步声,杨昭大步阔迈的走入内院。
难怪他的脚步声会这么沉重,原来此刻杨昭的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的铁甲之中。厚实的铁甲,和他魁梧的身材凑在一起,行进中宛如一尊九尺高的铁巨人。
整个铠甲上千万枚甲叶,在月光下闪耀着冷艳的蓝光,好似巨兽的一根根利齿;这些由炼气士真火炼制的甲叶,一片片累积起来可以是一件护身利器,足可以挡千钧巨力一击,也可以防寻常三阶法器的劈砍;若是以灵识或神念将之放出,一片片甲叶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道道夺人血肉的锋锐刀芒。
苏瑾认是这是她亲手置办的法器‘破军千仞甲’,不由心里疑惑道:“破军千仞甲非大战不许动用,现在杨昭穿上这件甲胄,难道是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下一瞬间,她不禁想到她和他的相约——“究竟是什么事情?会不会是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