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我们碰上了一场无法抗拒的灾难,也许从离开港口的那一刻起,最终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安格洛试图安慰可怜的杰特利卡,然而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说法纯属自欺欺人——如果敌人有遍布大西洋的潜艇,何必韬光养晦至今,早就可以截断西方盟军的海上航线,来自美国的军备物资一断,部署在欧洲大陆的盟军恐怕就只剩还手之力了。
杰特利卡摇了摇头,他的判断没能带领舰队避开致命危险,但有一点他说对了,在随行舰艇沉的沉、伤的伤,纳尔逊再世也无力组织反击。求援电报虽已发去,可最近的己方舰艇也在数百海里之外,一度飞窜于海面的鱼雷俨然来自于多艘鱼雷默契的合击,出乎意料的命中精度更是已经超出了二战时代的传统思维。
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安格洛感觉心如刀绞,他仰面止泪,可笑的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空中追逐居然还在进行,十余架夜间升空的“地狱猫”使劲了浑身解数,对手却像是无形的幽灵,任凭它们围追堵截依然逍遥。
“我的上帝啊……”
杰特利卡紧紧抓住安格洛的衣袖,用颤抖的右手指向左舷海面。
“文森斯”号残存舰体附近,几艘白色救生艇正在海面上飘荡,有的艇上挤满了逃生舰员,有的还余下多半位置,翻腾的浪涛使得这种小艇的可艹纵姓极差,舰员们在努力稳定方向,而杰特利卡所指的并非这些小艇,而是两条模糊的的、诡异的、出现在水面之下的划痕,看起来要比传统热动力鱼雷那种充斥着白色水泡的运行轨迹淡得多,在仅有月光的环境中似乎很难发现。这个时候,少数呆在救生艇上的水兵也注意到了这个怪异的景象,当意识到这是敌人的鱼雷时,他们大为惊恐地朝遭到重创的“波士顿”号以及逐渐靠上来的“加特林”号驱逐舰挥手大喊。
以鱼雷出现的位置和正常速度,让航速已经减下来的“加特林”号紧急规避是来不及了,杰特利卡心有不甘地大喊:“开火!让他们开火!”
希望固然渺茫,放手一搏才有机会。安格洛猛然冲到战斗舰桥左侧,不顾鱼雷击中舷侧引起爆炸的危险探头朝舯部和舰尾那边喊道:“左舷鱼雷,五十米集中扫射!”
这是最简单的警告和指令,舰艇连遭打击,舰队更是陷入绝境,许多舰员都失了方寸,好在还有人坚守在炮位上,这艘巡洋舰单舷有3座双联装127毫米副炮、3座四联装40毫米炮以及13座20毫米炮,配置的中近程拦截火力相当充裕。经安格洛刚刚这么一喊,乱腾腾的舰舷甲板居然很快就有了咚咚的炮声回应——虽然跟演习时宛若滚雷暴雨的密集炮火比起来差了太远,稀稀拉拉的机关炮弹依然循着指令落到了数十米外的海面上,激起的水柱有好几尺高,而在理论上4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弹能够对水下七八米深的物体造成杀伤,20毫米的攻击深度略逊一筹,正常情况下也能够达到四五米。
由于视角和光线的缘故,安格洛此时根本看不到鱼雷的踪影,依据刚才那些尾痕延伸的方向判断,它们大致是朝“波士顿”号的左舷后部袭来,而“加特林”号驱逐舰现在正处于这艘重巡洋舰的左后位置,两舰之间距离不足三十米——大致相当于住宅区里两栋建筑的间隔。以专洛很清楚自己这艘已被两枚鱼雷击中的重巡洋舰只是凭着舰员们的努力在和命运相抗争,如若不再受外力作用,它也许能够熬下去甚至奇迹般地抵达港口,也许舰况半个小时后就会恶化到必须弃舰的地步,一切只有天和这艘军舰自己知道。
天不会开口,军舰更不会。
“上帝保佑……”安格洛颤颤地抖动嘴唇,双手本能地紧抓扶栏,如果下一秒鱼雷突然击中舰舷,“波士顿”号连同舰上的两枚原子弹主体以及上千名乘员都可能在一瞬间被死亡吞噬。一秒接着一秒过去了,加入火力防御的机关炮再不断增加,无数的暗红色光点离舰而去,数十米外的海面上形成了一条略短于舰艇长度的主动防御带。场面上虽然热闹了,可鱼雷一刻没有被引爆,巨大的危机就依然存在,安格洛下意识地往“加特林”号左侧海域望了一眼——这也许能归结于一名战舰指挥官的直觉,猛然间,他再一次看到了海面下的浅浅尾痕,它们安静而笔直地向前延伸,与驱逐舰左舷的距离正在飞速地拉近……直至为零。
刹那之间,安格洛的双眼几乎被赤亮的烈焰刺得睁不开了。它们就像是在短短一秒内相继绽放的花朵,拥有极度饱满的花苞和极度鲜艳的色泽,它们从海面下腾起,形成了一副火生于水的奇景,它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扩张开来,转眼就吞噬了接触到的舰体、甲板乃至颤抖的舰桥,它们越过桅杆最高处往上飘升,颜色渐渐变淡,伴生的烟团却在变多变浓,终于到了一个界点,火球变成了零零散散的火星,浓黑的烟团继续升腾、扩散。
轰咚……轰咚……
这边焰光还未消散,振聋发聩的巨响随无比强劲的冲击四散开去。爆炸产生的能量波催动平曰里无形无色的空气,纵然是站在距离爆炸点近两百米的战斗舰桥上,安格洛也被这席卷而至的气浪掀得摇摇晃晃、几乎失衡,他吃力地俯下身子,闭上因为强烈焰光而刺痛的双眼,美妙的音乐绕梁三曰,爆炸的震荡亦对听觉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