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一口吃掉清国水师登陆的这部人马,必须要诱导他们远离港口和河道,彻底的脱离战舰舰炮的射程,否则人再多也不够战舰舰炮的轰击,想到舰炮的炮击威力,间部诠房仍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井上八郎、间部诠言、原田义德、北村多江四人统计完了部队的伤亡,便匆匆赶了过来,四人心里都清楚间部诠房现在是什么心情,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便让井上八郎进去汇报,诠言已经挨了几记耳光,可不想再找罪受。
经护卫通报后,井上八郎心情忐忑的走进大厅,在间部诠房面前长身鞠躬,却是一言不发,间部诠房抬头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才沉声问道:“伤亡多少?”
井上八郎沉声道:“四万新军仅剩一万,藩主联军尚有三万,骑兵一万一千人。”
“八嘎!这一战战死了五万二千人?”间部诠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怒喝道。
五万是没有,但二、三万绝对是有的,清国水师的火炮杀伤力实在太大了,井上八郎可是亲自领兵上阵,对炮击的威力有过深刻的体验,但这话他却不敢说,只是垂首解释道:“天黑混乱,有些浪人未及归队。”
间部诠房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坐了下来,没有归队的怕是不会再归队了,那种猛烈密集的炮击实在是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这些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能剩下那么多人,已经很不错了,他虽然早料到损失会很大,却是没料到会如此巨大,更为担心的是,经此一战,武士们还有没有勇气再面对清国水师?难道真要派武士先谴队去硬拼?
正在沉吟间,却听护卫禀报,“白石大人、重之阁老到。”
话音刚落,新井君美、久世重之二人便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略略一躬身之后,二人就径在对面坐了下来,久世重之是低头不语,新井君美却是盯着间部诠房,直接问道:“请问阁下,如何抵挡清国水师进攻江户?”
间部诠房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九世重之,略微沉吟,才道:“白石君有何指教?”
新井君美也是一晚未睡,战斗打响之后,他便一直在暗中关注,对战场的惨况相当清楚,他个性狷介,当下就直言不讳的道:“不能再跟清国水师打下去了,必须谴使谈和。”
谴使谈和?间部诠房不由一楞,满脸诧异的盯着他道:“白石君的意思,是跟清国缔结城下之盟?”
“没错。”新井君美毫不掩饰的道:“经此一战,清国水师必然不会孤军深入,他们若是沿河道逆流而上,炮击江户,或者是纵火焚城,阁下如何应对?”
沿河而上!间部诠房听的神情一肃,隅川河水道宽三百米,深也在十米之上,清国战舰沿河而上,根本就没一点问题,从江户湾的战报和之前夜战炮击情形来看,清国水师的舰炮射程应该在二十丁或是三十丁以上,清国水师真若沿河而上,大半个江户都将在他们的射程之内,他们要炮击江户或是纵火焚城,根本就无法阻挡。
见间部诠房默然不语,新井君美接着道:“江户乃主上百年之根基,一旦被毁,主上不仅颜面扫地,实力大损,必然会引发各地强藩的觊觎之心,他们定然会以此为借口征伐主上,整个日本可能就此陷入混乱,届时,外有强敌虎视耽耽,内里又征伐不休,阁下又将如何应对?”
间部诠房顿觉额头见汗,清国水师炮击或是焚烧江户,不抵挡,幕府铁定要背负骂名,人心涣散,而且会授人以柄,各地强藩定会以此为借口,乘机起兵声讨。抵挡,将兵力耗尽一空,各地强藩同样会乘虚而入,那些心怀不满的老中、谱代御家人也会乘机发难,再说,清国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沉吟半晌,间部诠房才看向久世重之,闷声问道:“重之阁老是何意见?”
久世重之沉声道:“即便想战,亦是无法再战,不仅军心涣散,也毫无战机,清国水师沿河直上,根本无法抵挡,而且,天一亮,清国水师就会发动攻击,我们不仅没的选择,也没有时间。”
间部诠房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时间给他们准备,沉吟了一下,他才问道:“与清国缔结城下之盟,难道不会授人以柄?”
新井君美沉声道:“清国此番入侵,无非是要我们称臣纳贡,我们对中国也不是没有称臣纳贡的历史,不会激起众怒。”说完,他一鞠躬道:“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请阁下早做决断。”
间部诠房马上便道:“先谴人去跟他们谈谈,看他们是什么条件。”略微沉吟,他便道:“为表明我们的诚意,就拜托白石君辛苦一趟。”说着深深一躬。
“事不宜迟,我马上就前往清国水师大营。”新井君美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便告辞而出。
间部诠房几人立刻起身鞠躬相送,待白石出了门,间部诠房才坐了下来,瞥了久世重之一眼,沉声道:“难道真无战胜的希望?”
久世重之沉吟了片刻,才道:“清国水师不过一万多人,根本不可能登陆占领江户,对幕府的威胁远不及萨摩、长州等几大强藩,若要拼力一战,我们与清国最多是两败俱伤,如此一来,既可能引发清国大举来袭,也可能引发诸藩争夺将军之位,更会给那些谱代御家人以可乘之机,既是如此,我们为何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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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日本幕府辅佐幼君大臣新井君美求见,正在旗舰商议的胤祥、施世骠、隆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