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声势……此事我也会啊。”吴三桂扬起眉:“不就是弄个什么秦淮八艳评选么,我倒要看看,他俞国振能弄出什么样的声势,能不能与我吴长伯相提并论!”
“咦?”张溥愣了神。
“大把银子洒下去,还怕什么声势制不成?”吴三桂冷笑:“况且我与此人斗气,也可掩饰行迹……否则我为何还在金陵久留?”
听他这样说,张溥觉得也有道理,只是想到吴三桂洒出去的银子,原本可以派上更大用途,他心中未免有些可惜。
“西铭先生,你回,关外之事,非他一家雀土鸡能揣测,大凌河之事,若是家父有罪,朝廷岂有不明正刑典之理!”吴三桂又道:“我不与他这守户犬一般见识,但他若胆敢再胡言乱语,就是我不教训他,自有别人会代我出气!”
“咦,长伯似乎意有所指啊?”
“我不知道他如何得罪了左都督总兵官刘鹤洲,我与他争端起时,便是刘鹤洲的族侄刘继仁在旁挑唆。”吴三桂又冷笑了一声:“非是我怕了他,只是不愿意与这等蠢货认真!”
说完之后,吴三桂便驱马而去,跟着他来的伴当迎了过来,望着他们的背影,张溥陷入深思之中。
刘继仁来南京,同样也与他的大计相关,吴襄也好刘泽清也好,都是他通过周延儒请来的,他所谋甚大,计划也极长远,因此这两位手绾兵符的大将,是他计划中的重要环节,绝不能生出什么意外。
但这二人竟然都与俞国振关系不睦,这倒是件奇事。在张溥看来,俞国振与吴三桂的矛盾,不过起于口角,在街头争风罢了,这是武人骄横之处,根本不值得追究。但刘泽清之侄刘继仁,此人甚得刘泽清信任,否则不会派到南京来,他挑唆得吴三桂与俞国振相争,是一个什么用意?
一边想,他一边回到,来到岸边时,却看到会真舫已经离了码头,行出都有数十丈远了,他在岸边大呼小叫,舫上船夫才看到,然后画舫缓缓靠岸,将他又接了上去。…。
“诸弟为何不等我!”上船之后,张溥埋怨道。
他是妾滕之子,自小受家中仆人歧视,因此极为敏感,最恨就是别人瞧不起他。陈子龙熟悉他脾气,笑着道:“是小弟命船工开的船,兄长快来,听听济民说如何评那秦淮八艳!”
“既是品评八艳,愚兄我少不得要当个考官!”张溥精神一振,但想到吴三桂分手时的话,他正色道:“只是……济民,今天之事,你做差了。”
俞国振目光幽深看着他:“小弟何错之有,可怜大凌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大凌河之败,吴襄当为首祸,朝廷轻治其罪,西铭先生执掌舆论清议,却如何与这等人物混在一起?”
听到他反而指责起自己来,张溥胸中怒气翻腾,双目一张:“儒子知晓何事,此乃朝廷大事,岂是尔能妄言之!”
这话语里训斥之味甚浓,座中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俞国振浅笑了一下,正要发作,张溥却离席拱手:“济民,是愚兄失仪,还请济民勿怪。”
这其实不是失仪,只怕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朝廷大事,自然由他们这些士林清流来指点评价,俞国振一介武夫,说好听点就是杂学大家,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读圣贤书不入科考门的浊流,哪有资格来点评天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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