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顺咧着嘴,那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将岸也笑得极是灿烂:“黄老哥,发财了啊。”
“托福,托福,不过是借着公子的东风,小管家们照顾。”大约是腰里缠了几十两银子的缘故,黄顺说话时腰杆挺直了许多:“听闻将管家有喜事啊,日子定了没有,若是定了,小人少不得要随一份礼。”
将岸脸上的笑顿时变成了苦瓜,他恨不得大叫一声“罗九河、田伯光”。
这两个大嘴巴,可将他的事情弄得全天下皆知了。
“黄老哥你倒是个有本事的,这才不足半月,就送来了三万斤煤,小官人对你甚是赞叹呢。”将岸转移了话题:“不过,现在赚了大钱,小钱就没兴趣了,托你招募的人手,怎么不见增多?”
“哪是小人不出力气,实是钦州乡俗如此,加之如今天气又热……对了,你们不是招募了百余侗人相助么,我在窑场那边听得罗队正说了,这可都是将管家的功劳。”
将岸脸都绿了,话题又给这厮转回来了。
俞国振给他下达了招募侗人帮工的命令,侗人可比钦州汉人更难管理,而且生性舛傲,不愿意为汉人效力,将岸能完成这个任务,靠的是宜娘与她哥哥罗珠哥,借着这二人,他将厚礼送到了时为时罗峒峒主的黄浩手里。有黄浩的允许,侗人出来效力之门算是打开了,但真正让他们愿意劳作,还是将岸花了一些心思。
两人正谈话间,突然看到几艘船自南溯江而上,黄顺望了望:“这船是?”
他为钦州人,自然认得那船是本地样式。只不过渔洪江中此前是少有船来,这船直接过了长墩岛,巡检司也没有人阻拦,让他有些好奇。
“自钦州城来的,给我们送石灰石来了。”将岸道。
“咦?”
虽然黄顺的主业是煤,可是也送了不少石灰石、粘土来窑场,听得将岸的话,他顿时有一种危机感:“这个……俞公子不是说要小人来送石灰石么?”
“可是小官人没有说只要你来送啊。”将岸哈哈笑道:“黄老哥。好生做事,少不了你的银钱!”
黄顺默默地抓着腰间,那里有几十两银子,在赚得这几十两银子之后,他心思原本又有些活泛起来,觉得自己对新襄甚为重要,或许可以提提价什么的,但此时那种自信变成了强烈的危机感。
“那船上挂的可是钦州通判郭卫墀的旗子,就是他,也得给我家公子方便。老黄。你真要加把劲了,若是给郭通判知道你贩煤能得这么大的收益,嘿嘿……”
“俞、俞公子定然会照看我的,是不是。将管家?”
“照不照看你,看你做得事情漂不漂亮,咱们公子如今最缺的是什么,你也知道,就是缺劳力。整个新襄,到处都是荒山荒地,公子要大量的劳力将之开拓出来——对了,你不是和广州府还有些联系么,可以去广州府打点一下。招募人工前来效力。”
“是,是!”黄顺明白,自己能否发达,发达之后能否安稳。完全是靠着俞国振,想到这,他顿时又有了个主意。
“这位俞公子来头既大,手里的家丁又如此勇悍,连火铳都有数十枝,这样粗的大腿,若不紧紧抱住,最后必定要后悔!”黄顺心中明白:“只要他指缝间漏出一点,便能让我吃穿不尽了!”
“我这就……咦,又来船了啊。莫非还有别人在为俞公子效力?”黄顺正准备直接去广州,可是看到上游又来了船。不由得问道。
“这是我们自己的船,前些日子买的。总不能一直用木排。”将岸瞄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看来是成了,哈哈,又要大干一场了!”
“将管家,成了什么?”
“你如果不急着走,看着就是,这里头,你可也是立了大功的。”将岸一边说一边就向着码头跑过去。
从新襄寨到码头,约有两里多的距离,原本都是荒原,现在已经彻底烧了出来。一条简易的沙子路将两者连在一起,但这沙子路原本较窄。这些天里,山里来的侗人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在水里捞起卵石、粗砂,用牛车拉着,按原来的简易沙子路铺好。…。
铺完之后,再以牛拉石碾,在砂上反复来回。反正钦州别的都少,唯有牛多,牛价也相较无为一带便宜许多。
因此,如今这条沙子路,已经有三丈宽,黄顺看到了都觉得有些奢侈:虽然沙石都是河里捞起的不要钱,但人工总是要钱的,据说新襄给侗人的工钱,不是用铜钱结算,而是用棉布、丝绸结算,这可都是好东西。
两里多些的路,又是方便行走的沙路,不过一会儿就到了。黄顺心中还很奇怪,这两艘船上有什么好东西,竟然让将岸如此激动,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俞国振也到了码头边。
使用木制的滑轮龙门吊,上下货变得简单了许多,戴着口罩的侗人在家卫少年的指挥下,将一个个大桶从船上吊到牛车之上,然后再被运走。黄顺在窑那边看到过这种大木桶,那么木桶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所谓的“水泥”。
卸完货之后,船上的船工和侗人只是挥了挥手便又将船划向上游。俞国振拉着雷王成道:“雷翁,你的用武之地来了,我和你说过的营建新材料,如今终于有了!”
“水泥?”雷王成看着木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俞国振所说的极为重要甚被称为划时代的营建材料,那又是水又是泥的名字,究竟会是一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