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就看。”俞国振道。
柳如是将纸拿了起来,发现上面写的尽是大白话,说的也是番薯养植和棉花种植之类的庄稼事儿。柳如是有些失望,她原本以为这是俞国振随身带着的手稿,可没有想到上面竟然是这个。
“怎么,觉得这些东西无趣?”俞国振哈哈笑了起来。
“奴只是觉得,以公子大才,应该多将精力放在圣贤之道上……就连诗词,与圣贤之道相比,都是枝节小道了。”
“你是这样想的?”俞国振知道她饱受当世各种见识的影响,沉吟了一会儿道:“你记得昨天的那首曲子么?”
柳如是当然记得,如果不是那首曲子,柳如是觉得眼前这少年纯粹就是个不知风雅何物的浊世迂货,但正是昨天学了寻曲子,觉得俞国振似乎身兼大俗大雅,所以才来服侍俞国振梳洗。
她是心高气傲的少女,虽然命运多舛,可是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追求。
“公子说的是哪一句?”
“谁给我们种下幸福的生活。”俞国振将歌词稍微改动过,他指了指那纸:“正是这些,给我们种下幸福的生活,让我们可以饱览华夏河山之壮美,让我们可以以歌赋抒发自己的感觉。”
柳如是想了想,脸上顿时露出敬佩的神情:“当初汉景帝说黄金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俞公子说的是,这纸上说的虽然是稼穑,却关系天下之本,是奴见识浅陋,没有想到这里。”
她是真心实意地服气,但同时也有些淡淡的失落,总觉得这与自己心底的想法有些不同。
俞国振正要答话,高二柱揉着眼睛走了进来,这三明瓦的船虽然不小,可是俞国振占了一间隔舱,柳如是又占了一间隔舱,因此高二柱就只能和船夫挤在一块儿了。见柳如是在这里,他微微一愣,立刻就要退出去,却被俞国振叫住了。
“二柱,收拾一下,我们去客栈找三哥四哥去,这次盛泽很顺利,他们用不着在苏州多呆了。”
“国安国宁两位少爷只罢不乐意,他们还想在这多呆些时日。”高二柱有些雀跃。
“是你想在这地方多呆,放心,以后有的是热闹看,现在还是先忙正经事。”
在苏州城除了找回俞国安和俞国宁外,还要另外租或买一艘船,现在船上已经有些挤了,等高不胖和俞国安、俞国宁上了船,那么就会更挤。
踏上岸之后,俞国振回头看到柳如是一双眼睛向着这边望为,微微笑道:“如是姑娘也上来走走么?”
“啊……哎!”柳如是心中欢喜,立刻向着舷板跑来,她再怎么装老成,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女,听得逛苏州这样的名城,哪里有不快活的。
因为兴奋,所以将平时淑女才女应该遵守的东西都忘了,踏上岸时脚下还滑了一滑,如果不是俞国振伸出手来将她胳膊拉住,没准就要掉进运河之中了。
“啊……”
看到她裙下露出的尖尖小脚,俞国振情不自禁皱了一下眉。
柳如是很敏感,脸上微红,将脚缩回了裙下。她有些奇怪,别的男子看到她那双脚,都是露出一副恨不得立刻抓在掌中把玩的神情,可这位俞公子却不一样,倒象是有些厌恶。
难道说自己的脚裹得不好?
俞国振也只是皱了一下眉,裹脚的事情,又怨不得柳如是自己,在这个狂澜奔涌的时代之中,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原本的历史里,她用自己这双小脚,去丈量华夏男儿的气概,只不过可惜的是,她所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华夏男儿。
而是如韩非所说,五蠹之一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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