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然手仍然高高举起,那原本是他向着俞国振笔划他想象中的阵势的,但现在,显然不需要了。1他有些惊讶,有些困惑,还有些不愤。“这样……就结束了?”他喃喃地道。“对,这样就结束了。”俞国振愉快地笑了起来。与王浩然交谈过不少次,两人也算很有些交情,而且此人颇为自负,别人都称俞国振为南海伯,不愿以大明爵位称呼的也唤俞国振为俞公子,可整个新襄,只怕就是此人还称俞国振俞济民。倒不是他轻视俞国振,只是有着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同时也并不觉得俞国振身份的不同会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结束了呢?”王浩然有些失魂落魄,这不合理啊!他翻烂了孙吴兵法,也背熟了纪效新书,不唯如此,甚至连一些当今的兵书他都熟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旁边一人,那人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和他一般,失魂落魄。“安民先生……这(最快更新)个,这个……”若说是谁激得王浩然又起念头参与军机,这个人起了极大的作用。只不过与被公开任命为录事的宋献策和临时差遣录事的王浩然不同,此人因为身份缘故,并未有任何职衔,他来到这里,可谓就是一介客卿。“为何……会如此,南海伯,在京畿与建虏交战,亦是如此?”“差不多,只不过在京畿时我兵力微少,无法如此与敌战。”俞国振微笑道:“时移事易,兵法自当有所变化,火器发展至今,自然要取代刀剑成为战场利器,那么如何使用火器、如何用好火器。才是今后兵法应专注之处。安民先生,你觉得如何?”那位安民先生神情惨淡,向着俞国振便是一揖,转身就要离开。王浩然慌忙一把拉住他:“安民先生何必如此?”“原以为我一生所学,能对南海伯有所用处,进而报效国家,如今看来,是我坐井观天了。南海伯麾下一将亦胜过我十倍。我何必还在此自取其辱?”这位安民先生原是一脸傲气,这个时候,那傲气就全变成了愤愤,说到这,他又长叹一声:“此非我之时也!”俞国振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挽留。他知道这种读书人的脾气,此人才华是有的,甚至还很足,但也沾染了一身此时读书人喜欢装的习性。自然会有人拉住他。果然,王浩然抓住他不放:“安民先生何出此言,先生当今兵法大家,济民当初闻说先生来,也是倒履相迎的,只不过如今。如今……”说到这,王浩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这位安民先生和他其实有半师之仪,两人关系甚佳,所以当王浩然在新襄立稳之后,觉得可以将安民先生举荐给俞国振,而俞国振也确实对此人极感兴趣。此人初来时,俞国振甚是看重,许多军事上的问题同向之请教,但随后却渐渐疏远了。虽然安民先生才子心性较为狂傲。但俞国振并不是容不下别人狂傲的人。“安民先生何必急着走。以鄙人之见,南海伯非是不重视安民先生。只是觉得安民先生所言军阵之法,与虎卫如今的情形略有不合罢了。”宋献策也开口劝道,只不过这劝说与其说是劝,倒不如说是在赶此人离开。这位安民先生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多少有些不屑,不过还是驻足转向俞国振:“南海伯一言不发,可是觉得与茅某说话辱没了南海伯?”俞国振微微笑道:“安民先生此言大谬,先生早年在辽东所立功勋,俞某也是极为钦佩的。但是……我知道先生心意,料想朝廷有起复使用先生之日,到我这里,不过是来看看新奇,故此我不敢用先生。”他这话说出来,便是王浩然都哑口了。“南海伯意欲不忠于朝廷,不忠于大明?”那位安民先生目光顿时凌厉起来。“若不忠于华夏,我岂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领兵来此?”俞国振轻声道:“以安民先生之博雅,当知我来此会冒何等之险。朝中刀笔剑舌,可是远胜阵上箭锋矢雨。”那位安民先生又道:“那为何不敢用我?”“怕误了先生,我虎卫用兵,与先生所学不合,先生若无变化,用于他兵,必受其累。”不等安民先生回应,王浩然便嚷道:“这倒是实话,我自诩读过不少兵书,以往看济民对敌方略,自觉也能揣摩出其间的一二道理,但今日亲自上了战阵,就觉得……所学恨少,恨少!”他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俞国振看着他嘿然笑了笑,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是安民先生不弃,可以在我这先看一段时是,我这有不少调研员。”俞国振这话让这位安民先生心生犹豫。若是俞国振大礼相邀,他会毫无疑问地留下来参赞,可是现在很明显,俞国振对他并不是十分待见,而且一个区区调研员,那不过是俞国振养些闲人蔑片的位置,他如何愿意来坐!他是谁,茅元仪,科举出身,弃文从武,曾参赞于孙承宗、袁崇焕帐下,与魏阉一党为死敌,任过辽东副总兵,献过兵书《武备志》,得罪过兵部尚书王在晋,惹妒过兵部尚书梁廷栋,与鹿继善为友,纳王修微为妾,若不是仕途多桀,早就该是一方大员,哪里轮得到俞国振来教训!他却不知,他让俞国振前恭而后倨的原因,就在于他的那部兵书《武备志》,当俞国振看到其中占卜天气变化来判断即将发生什么事情的内容时,虽然其余部分颇有些见识,但仅这一点,俞国振就判断,此人极为自以为是。正是读书人的共性,看了两本古书,便自觉能指挥百万雄兵,可以书写兵书战策,能够对所有事情指手划脚。…。
就如后世某些自诩学者公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