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临毅然点头:“是!”
他望了俞国振的背影一眼,俞国振已经看不到了。虎卫则还在他面前一队队前进。孙临突然间有种感觉,俞国振就是这样一直向前,向前。而他所带出来的虎卫也是如此,向前,向前。
所有停下来的人。不知所措的人,俞国振和他的虎卫,都会拉着他们一起向前。若是有人坚决不向前,那么俞国振与虎卫迟早也会放弃他们,让他们留在原处,被不知何处来的大潮卷走……
这种感觉让孙临打了个激灵,然后调转马头,看着自己的亲兵,还有明显是俞国振留下来帮他处理高起潜使者的虎卫。
“我们走!”他扬声道。
“我们走,不能一直落在后面!”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俞国振并不知道张秉文与孙临谈了什么话。更不知道这番话使得张秉文与孙临两人心中对他的看法更加深刻。他领着虎卫,一路尾随建虏,与建虏之间的距离大约是六十里,恰恰是一天突击能到达的距离。
沿途之上,随处都可以看到倒毙的尸首。都是被建虏驱赶的汉人百姓。最初时还是些行动不速的老弱,到后来,明显看到有些纯粹就是被建虏残杀的尸骸,甚至还有因为赶路饥累而死者。
建虏掳人,可不是俞国振万里移民,在他们眼中。这些百姓与牲口并无二异,甚至还不如牲口,毕竟牲口能负重能充饥,而普通的汉人百姓却只能哭哭啼啼。他们劫掠了百姓数十万,哪怕只有一半能顺利带出关外,也能有一二十万的收获,因此根本不将人命当回事。
这样的惨状,令俞国振更是睚眦俱裂,虎卫也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早些赶上建虏,将百姓夺回来。但是建虏以重兵卫于后,俞国振除非不惜代价,否则也不敢轻易接战,只能等建虏过运河这样的机会,才能动手。
从济`南府向西北,到了禹城、平原,眼见着就要接近德州,而德州内的颜继祖等依然闭门不出,眼睁睁看着建虏驱赶大量百姓抵达。多尔衮到了德州城下,望着城上闭门不出旗垂鼓息的明国官兵,亲自驱马迫近,弯弓搭箭,一箭射中德州城橹之上,积蓄了几日的郁闷,也仿佛在这一射中发泄出去了。
“若是明国人都象颜继祖一般,那就好了。”旁边一个建虏头目叹息着道。
多尔衮回头望着他,怒目相视,却是无言相驳。
他们走德州,就是看准了颜继祖无胆来拦截,希望能争取到渡河的时间,五六十万人漫山遍野,将德州外的原野踏得不成样子。多尔衮亲自殿后,发觉前面不再前进,正焦躁欲奴之时,前方的却有人来禀:“王爷,大阿哥请王爷到前面去!”
“豪格又玩什么花样,难道说他连搭桥过河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多尔衮怒道。
怒归怒,他还是快马上前,赶到了豪格军前,豪格此时已经站在了运河之畔,脸色阴沉地望着那滔滔的河水,默然不语。
“嗯?”多尔衮原本是一肚子冷嘲热讽要发作的,但看到河水模样,也愣住了。
那日岳托在三十丈不到的张奴河畔吃了大亏的事情,他们都清楚,而面前的运河,原本应该是十丈左右的,可现在却变得极为开阔,水势也甚为汹涌,足足有三十丈!
“这是怎么回事?”多尔衮冷汗顿时涌了出来。
三十丈宽的河面,想要搭成供几十万人过的浮桥可不是朝夕可成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多尔衮知道,自己背后还有一头猛虎在择机欲噬!
“问过河边百姓了,他们说这些日子河水暴涨,若我们能早十天回军,也不至于如此。”阿巴泰冷冰冰地道。
“该……该死!”
饶是一向自信,多尔衮这个时候也不禁生出一种恐惧:这岂不是意味着,老天都在与他们作对?
“沿河北上,总能寻着河水较窄处!”多尔衮沉默了会儿道。
虽然豪格与阿巴泰与他不和,但此时二人知道,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