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想到左左不但记得他,还记住了他的名字,柳双影顿了顿,布满阴霾的脸上也露出了点笑意,“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其实我们分开的也没多久。”左左在主位落坐,调侃似的道。
老爷子在她下手边坐了,环眼屋子里的人,除了太过年轻的,这些人他几乎都认识。有曾经有政敌家族,也有曾经的好友,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都不见了。共有的,是落寞,是失了主心骨的惶然。
柳双影向老爷子执了晚辈礼,不止是因为他们来了这里需要仰仗他的照顾,也因为两人本来就关系亲厚。
秦榆翁扶起他,他知道当时能逃脱,少不了有故旧的放水。“慧明呢?没和你们一起?你们分批走的?”
听到慧明两个字,柳双影脸色就更僵了,左左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叹息,北方离开时,慧明师太都没有到,更不用说他出手帮忙避难了,慧明只怕是……
秦榆翁人老成精。看到柳双影的表情,再扫了眼其他人的神色,哪会看不出来这中间出了变故。不由得站起来厉声问,“慧明呢?”
沉默半会,柳双影哑着声音回道:“慧明师太……过世了。”
秦榆翁身体晃了晃,人就往后倒去,左左比其他人动作更快,把早就拿在手里的药丸放进他嘴里,接过海棠递来的水送服下去。
再把了下脉,无声的放下,气极攻心,肝脏郁结。这病没有特效药。
“说说吧,慧明师太怎么会过世。”
知道这个年轻女人的身份,大家早就商量过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而曾经助过她一臂之力的柳双影无疑是最好的接触人选。
回答问题的事交给他自然也最合适,“我们离开的人太多,虽然一再要求要小心谨慎。可离开信陵时到底还是被包围在外的莫于国修行者发现大战一场,慧明师太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在那里就……要不是恰好当时苍远国鸣了出战鼓,我们能逃出来的人怕是更少。”
说出来只是三言两语,可当时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秦榆翁只是一时促过气去,很快就醒了过来,把这番话也听在耳里,想起那小丫头还是个稚童时便会来他府里玩,大姑娘时不害臊的拖着榆锦到他面前说非榆锦不嫁,失去榆锦时的痛苦悲伤,再到……久别重逢时的尼姑装扮,从莫府离开时说要在孟甘城定居,问他要一座尼姑庵的理直气壮,他都已经在寻地方建尼姑庵了,可你人呢?
左左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你们一共逃出来多少人?”
“具体数字现在还不好说,家属是分开走的,他们的速度要慢上许多,现在应该还在半路上,其他人是分三批走的,我们是最先到的,他们应该随后一两天就会到。”
左左点头,和家属分开走虽然冒险了点,但是相对来说却也安全些,越是有本事的人才越是是非多,“听首领说你们有信要给我。”
柳双影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东西,一眼看去不甚规则,看着……倒像是临时从哪里撕下来的。
“这是师太临终之前写的,指名要交给你。”
虽然早有准备,可一打开,便觉得血腥气扑面而来,暗红色的字迹,虽然潦草,却仍看得出这是出自女子之手。
上面瘳瘳几句,却带着千万分的拜托,“左左拉,天下以后再没有印姓皇族,只求能保住印姓唯一的后人,以及庇护来投靠的将士故友,拜谢。”
唯一的后人,是指裴画吧,左左把丝帛小心的折起来收好,看向四周望着她的人。
“慧明师太要我庇护你们,我的要求不高,你们可以不忠诚,但是一定不能背后捅刀子,我会实行连坐,一旦有一人对我们部落不利,那你们所有人都要承担后果,当然,如果谁有心复仇,我也会给与机会,至于其他的,我说来大概没多少说服力,老爷子,你辛苦一下。”
秦榆翁脸色已经好了些许,闻言赶紧点头,这事无关于辛不辛苦,而是他求之不得的。
左左起身,“到了这里就不用再担心其他,至少,现在大家都是安全的,莫府会和大家共进退。”
把左左送到门外,直到身影都看不到了众人才返回,没有了外人,大家都自在了许多。
“秦老,你和她接触得多,她是个怎样的人?好打交道吗?会不会……”
这是大家心里共的疑问,他们担心的,不过是当苍远国和莫于国的战争出了结果,孟甘城必定避不开这一战,而他们这些投靠而来的人,会是最先被扔出去的炮灰。
秦榆翁哪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喝了口茶压住嘴里的苦味,也不知道那丫头的药里是不是多加了黄连,怎么那么苦的?
“你们都吃了解药没有?”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茬,柳双影还是快速回道:“我警惕性高,本来就没中毒,不过就我所知,应该还有一半左右的人没有吃解药。”
“没有发作?”
“有,不过大家手里本来就都有一点存货,已经吃了解药的就都给了还没吃解药的,也还能撑住。”
“既然都到了这里,当然没有再吃那个的道理,我……”
“秦老,左左拉巫派我带人送些东西过来。”从门口进来的是褚青,身后跟着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袋子。
秦榆翁赶紧起身,“她不是刚走吗?”
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