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霸俏狼烟紫芦花>第一百七十七章 复仇去(六)
为命,艰苦度日,别看狗剩长得寒碜点,可姥爷就是喜欢。狗剩小嘴上那层细细的金黄色的茸毛比别人的长,两眼很大,却好像缺了点精神,由于眼睫毛太多,茸茸的像是两只黑色的秋狗子毛毛虫趴在那里,显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脸上过早地布满了密集的粉刺疙瘩,齉鼻子有点似牛犊的一样,扁扁的,平平的,一忙活了,两边常布满汗珠。

婴儿时候爹娘愚笨,没有给他倒替着换好枕头,以至于头睡得前后鼓突,尤其是后脑勺从一侧瞧上去竟像把捣蒜锤子似的,而他姥爷却逢人便说:“俺狗剩前贲金后贲银,贲楼后头盖大门——十足的富贵官宦相。”

狗剩懂事长大后就一心侍奉自己的恩人,他姥爷几乎天天伙食有狗剩从湖里逮来的鱼,早都乏了口,吃腻歪了,大半辈子活得不容易,正好给他换换口味,这是狗剩发愤劳力创收的一片孝心。

姥爷就给他说古道今,拉瓦岗寨英雄、杨门忠烈和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不畏权贵粪土邪恶扬天道匡正义杀富济贫叱咤风云改天换地,至开心处,咧着没牙口“哈哈哈”大笑时,狗剩甭提多欢奇了,真是喜祥得不得了!

其实,狗剩参加队伍前命比黄连还苦,队员们都知道狗剩自小跟娘随嫁,日子穷得经常揭不开锅。在他十五岁那年初冬的下午,他和弟弟每人只穿了件夹层薄单裤,裹了露着黑套子的旧棉袄和一个烂坎肩,撑着小船瞒塘过沟去砍了满满一船荆棘蓬棵子芦柴。

准备回家时,天已经老蚂蚱迷糊眼子了,按说“天擦黑,风闭门”,太阳落山工夫的锦秋湖上往往是再大的风也会刹刹威的,很少有风暴越过傍晚门档,可那天就反常了,骤然躁虐,半空风水漫漶,狼嚎虎虓,打得大堤崖岸木船码头“啪啦啪啦”地响成块。

一色的黄绿幽濛野狂飙,一直从西大泊摩天云上吹过来,呼呼掠过逶迤茂密的芦苇荡乌压压铅甸甸地扑过来,分不清哪是天哪是云哪是水哪是芦苇,紧随风头的是劈头盖脸的饭粑砬子雪霰,抽打得高跷的船头接水板震颤作响。

迎面风灌得他俩喘气阻遏得乱了节拍,不停地打嗝哋,几乎快要窒息了,扬砂般的风绺子像毛爪子似的抽得脸生疼。他们的小船正艰难地行驶在潏潏大踅湾滃淦激流中,前不着滩后不挨陂,中无树杈水苇可拉扯,想躲来不及。

柴禾压得船舷离水面只有三扁高,不断有飞浪打进舱里,忽忽悠悠,赶挤子,摊煎饼,醉汉一样左右摆动,摇摇欲坠,眼看着驴驹子逃圈般的大浪横冲直撞,咣当当翻砸过来,吓得兄弟俩被逼无奈困兽犹斗,奋力撑执拼搏,泪涕交加,愁苦咧咧的,绾起早已溅湿了的袖子,嘴唇发紫,哆哆嗦嗦的,嘘嘘哧哧,病拱了上身子低头仰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颤悠着胸脯不停喘息着,两条胳膊红得跟胡萝卜一样。

狗剩在船头两侧替换着往前狠插湖底泥草,弓着身子一个劲地扒水。弟弟在船尾撅着屁股用身子逼着竹篙往后猛捣,可毕竟是柴禾垛得高招风,小船着了鬼似地户转悠,就是不走正道。

一个噩梦般的大浪扑来,随着几声惊诧抽泣的戾喊,小船打着摆子,翻扣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里。亏了祖上积德,老天保佑,兄弟俩命大,水性好,死里逃生,侥幸从水中顶着草泥钻出来,洑水上岭,相互呼喊着各自的乳名。

哥俩拖着被苇茬扎得多处皮破肉 齤流血,却因小船覆沉柴禾恍没而忘记了疼痛的光着脚板,痉挛着泥水淋漓瑟瑟发抖的瘦骨嶙峋的身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惊恐作一团,不停地打量着脊梁朝天的小船和散乱得到处漂泊的柴禾,撕心裂肺的哭声漫过了呼啸鼓噪的风浪……

为了活命父母听信一个远房姑父满嘴里放炮喷火、掇地瓜蛋的鬼话将才十岁妹妹胭脂被一麻袋小麦卖到了省城济南和上海的影视娱乐公司学流行歌舞和电影表演,立下了意外生死字据。

在那里跑龙套又做低等活儿,吃不饱穿不暖,挨打受气,小孩子怎么能受得了?一个隆冬的夜晚的酒宴上,她因为拒绝了粗暴的青红帮小头目的非礼,被撕破上衣,打得死去活来,实在受不了羞辱,在富有同情心的看门老头的指点下瞅机会逃跑了。

影视娱乐公司和青红帮找到她老家里要人,她娘交不出人,跟他们评理要人反遭到威逼,又没钱赔偿,那群地痞流氓就又拉走他八岁的妹子。狗剩干完活上崖回家,见娘正在往门框上挂裤腰带,他跪倒在地上就哭。

见到儿子,娘一巴掌在自己脸上,娘俩抱头痛哭起来。娘说:“残孩子啊,是我害了你妹子们呀。我把你姐卖给人家实指望时来运转逃生,三年来我一想起就后悔得心里疼,谁知道世道怎么这么黑啊!现在我又把你妹子坑了,咱一家人七零八落,娘没法活了!”

狗剩一抹眼泪道:“娘,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想方设法一定把我胭脂妹子找回来。”

娘凄凉地说:“你兄妹三人死也要死在一起,你找不会来娘就是在阴曹地府也不答应。”

狗剩连夜就怀里揣着娘用最后一点面子烙的大饼前去投奔了姥爷麾下的锦秋抗日独立自由大队。谁知他前脚出门,娘却在窗户棂子外上吊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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