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周氏的屋门外,他抬眸看到檐下不再焕新的灯笼随风摆动,忽的,其中一盏垂直落地,‘啪’的一声,灯笼四分五裂,弯曲的竹条与宣纸散败一地,还未待他开口,欢儿先发制人道:“少爷,夫人说要等灯笼坏掉了才换,夫人节俭惯了,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就命人换上新的灯笼,两个都换成新的,嘿嘿,少爷,你先与夫人叙旧吧!我先下去准备你爱吃的饭菜去。”说着她便一溜烟没了影。
叶安郁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欢儿自幼与他一起,于他而言,并无尊卑而言,周氏待她亦是如此,才会惯得她如此调皮任性。
他抬眸看着另一边摇摇欲坠的灯笼,不由的心生担忧,今日还好未伤到娘亲,若是他日,未必有这般幸运了,娘亲勤俭节约,他自然知晓,自小娘亲亦是这般教育他,父亲勤政廉洁,为官数载,家中亦是一贫如洗,不像其他官员的府邸,层台累榭,丹楹刻桷,画栋飞甍,他下意识的环视四周,想着这几日在家定要把破败的地方好好修饬一番,以防伤到娘亲,如若他不在家,依娘亲的性子,定不会花下金银去整饬这些。他看着这个一贫如洗却温馨的家,心中一恸,若是父亲还在,想必,定会是另一番情景吧。
他深吸一口气,掩下眸底的伤恸,推门而入,只见周氏背对他正忙碌着什么,一缕明媚的阳光挟带着一股冰冷的风钻进屋内,吹起她手边的绵绣衣料,她微微皱眉,猛然回眸,两人四目相对,不知怎的,他看到周氏的那一刹那心头猛然一紧,急忙上前,握了她的手道:“娘亲,孩儿回来了。”
周氏放下手中的量尺,微微一笑道:“郁儿,快坐下,让娘好好看看你。”
叶安郁乖巧的坐于她的身旁,周氏细细打量着已有半月未见的他,他亦是细细瞧着周氏,娘亲今日着一身团锦琢花衣衫,略施粉黛的面上多了几分苍老,隐约可见几条细细的纹络,这身团锦琢花衣衫为母亲有些苍白的面上添加了几分光彩,却依旧掩不住她面上的疲色,鬃边多了几根白发,娘亲很小心的隐藏在黑发里,若是不细细瞧,定然不会发现,他不知这突生的几根白发,是何时由青丝变成的?他更不知岁月的痕迹已悄然爬到了娘亲的面上,每日为了他,为了这个家而操劳,亦或是思念父亲。
屋内温暖如春,因周氏怕冷,是以,每当到了这个时节便早早的生上了炭炉,花架上摆放着几盆原本秋季就要凋谢的茉莉花,因她喜欢,便命人悉心照料,如今时节渐冷,唯有她的屋内才可以让花儿绽放,洁白油润的花儿开得甚是活泼,屋内芳香四溢,令人赏心悦目,
周氏看着眼前颧骨有些微突,棱角有些分明的叶安郁,忽的面露怒色,道:“怎的才半月未见郁儿,郁儿就瘦了一大圈呢?是不是皇上为难郁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