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一个轮回那么久,叶安郁终于回过头,抬起双腿向着周氏的房间走去,直到消失在廊下拐角处,紫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追去。
“少爷……”她轻声唤道,因离欢儿的房间不远,怕惊忧到什么人。
叶安郁停下脚步,回过头,他的眼眸似乎更深了,询问道:“什么事?”
紫儿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走到近前,在他耳边轻轻嘶语了几句。
叶安郁眉头紧锁,有些不悦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紫儿慌忙摇头,轻声道:“都是夫人的意思,我……”
叶安郁抬起手,打断她的话:“知道了,下去吧。”
紫儿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窗牖,略一犹豫,躬身退了下去。
叶安郁像一个孩童般蹲在墙角,忽的掩面失笑,娘亲啊娘亲,你为什么连死人都要跟她争抢呢?我不过才数月未回家而已,你与欢儿关系竟到了如此水火不相融的地步,我不过只是想送欢儿一段路而已,你竟然以死相威胁,竟然诓骗我。
他越来越觉得此事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一定隐藏着一个跟他有关的秘密,除了他,娘亲不会为了任何人如此绝决。
他起身,抬眸,看到管家身后跟着几名仆人向着后门而去,他急忙急走几步,看到后门处一辆马车上载着棺椁,几名仆人正在打点着后事,因她只是一介丫鬟,不得大张旗鼓,只能从后门运走。
这几名仆人见管家前来,纷纷围拢过去,管家声若蝇蚊的交代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上了第二辆马车,管家跃上载着棺椁的那辆马车的车辕,拉起僵绳,驾车离去。
叶安郁远远看着棺椁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的双腿好似不听使唤般跟着马车向前走去,秋日的日光温和,叶安郁却忽觉得异常刺目,视线中马车渐渐模糊,车轮辗辗,承载了太多太多,一如他此时的心,他今日着了一件暗红色绣锦纹常服,腰间只束了一枚双鱼玉佩,他曾经说过,这枚玉佩会在她出嫁之时作为娘家的嫁妆送于她,可如今……却是用不到了,那么……今日便是她出嫁之日,他却未亲自护送她离开。
他一路追随,直到马车消失不见,他不得不停滞继续向前的脚步,站在原地,久久凝望,思绪万千……
郁府内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没有了下人们充满质疑的低声窃窃私语声,一切仿佛都消停了下来,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廊下被风吹落的那两盏残破的大红灯笼随风左右摆动,一个瘦小的身影适时出现地廊下,她拣起破损的灯笼放置于灵堂内,却没有片刻停留,便又匆匆离开,她手中端着朱红漆盘,漆盘上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白底蓝花的瓷碗,因她走的急,瓷碗里灰褐色的汤药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摇晃,如一汪被风吹过的荷花池。此人便是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