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纪太傅府上百余口人都是死在皇家手上,只余纪琬凝一人独活,这份家仇,想必,纪琬凝定会讨回来。

思绪之际,虞玉烟已命家丁将纪琬凝抬回东厢房。

“当真是红颜命薄啊!”虞玉烟眸色中亦是充满了悲悯,纪琬凝的身世,冯嬷嬷自然是已告知了她。

一行人到了东厢房,屋内已是杯盘狼藉,脏秽不堪,杏儿简单的将纪琬凝的床榻收拾一番,腾出一片干净之地,几名家丁轻轻将她放于床榻上,虞玉烟命人将碳炉搬了进来,生火为纪琬凝驱除寒冷,碳火生起,不多会儿,屋内便温暖一片,纪琬凝面无血色,脸白如纸,真当与死了无两样。

东厢房内丫鬟进进出出,忙作一团。

她浑身冷若冰霜,冯嬷嬷用热水帮她擦着身子,两盆热水已被她的肌肤所沁凉,她却毫无反应,连句呓语都没有,冯嬷嬷有些慌了,她再次探了探她的鼻息,吓的缩回了手,鼻息孱弱,几近是感觉不到,死亡再一次靠近了这个命苦的女子。

虞玉烟看在眼里,上前紧紧握住冯嬷嬷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转头便怒喝道:“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杏儿抖抖颤颤道:“早……早已经命……命人去请了。”

话说着,司马鹤便提着药箱进得屋内,冷风跟随而来,令人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许是人心中胆寒。虞玉烟与冯嬷嬷起身,司马鹤为纪琬凝切脉问诊,他细细把着脉,眉头深深的聚拢,不多时便起身,收拾药箱。

“司马老爷,琬姑娘如何?”冯嬷嬷为纪琬凝掖了掖被角。

“琬姑娘急火攻心,加之体虚身寒,身体状况不大乐观,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能不能活过来,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旁人自是无人能救。我且去命下人为琬姑娘熬一副安神袪火的药。”司马鹤也不无叹息道,究竟一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竟令一个二九年华的姑娘如此怒急攻心,血不归经。他写好药方,便命下人去拿药,自己却出了屋,直奔厨房。

冯嬷嬷坐于床榻边,看着昏迷不醒、面若死灰的纪琬凝,老泪纵横道:“美人,你这又是何苦呢?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知不应欺瞒美人的,老奴也早知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你知道轩儿惨死的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是以,老奴才斗胆隐瞒,待来日美人令做打算时再告知美人。”

殊不知纪琬凝的眼角却盈出水珠,虞玉烟也不由的为她的身世而叹息落泪。

冯嬷嬷继续道:“咱们来日方长,相信你定能为你们纪家报得那血海深仇,然而,如今,你却一病不起,该当如何是好?该怎么报你的家仇呢?美人,你定当要振作起来,这个世上,纪家唯剩你一脉香火,也只有你才能为轩儿,为你冤死的家人报仇啊。”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不知何时,西边的天空,竟披起了一层薄薄的昏黄色轻纱,太阳掩起妩媚的笑脸,纵身慢慢没入群山与云海之间,一点一点,斜侧着身子,宛如无形中有只有力的大手,用力地将其拽落下去,天空渐渐昏暗下来,伴着习习冷风。


状态提示:第66章 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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