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新郎官儿。还没有到新房,你就憋不住了啊!”“干脆。就在这里亲个嘴呀!”“哎呀!小鱼缸这一摔,保准摔出个大胖娃娃来了哈!”人们听着这些取笑话,又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唉。翠翠怎么嫁给这么个矮小的男人啊!”兰嫂听见这是唐翠翠送亲的客人说的,就扭头看了一下,又看见姚东在人们后面,紧张地朝这里张望。“没有摔到哪里?”兰嫂上去扶起新娘问。翠翠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只是羞答答地摇摇头,却瞪了新郎一眼,那目光里有些埋怨,也有些情义。兰嫂就帮着小鱼缸,重新把新娘背了起来后,就对迎亲队伍喊“大家继续走!酒席都摆好了,就等着客人们入席呐!”
唢呐和皮鼓又奏起了音乐。队伍继续往寨子后面那片板房走去。兰嫂却故意放慢了脚步,她要等着那个姚东。她等他来到跟前,就热情地说“姚兄弟。我们都欢迎你哪!”姚东穿着一件羊皮袄,头上的毡帽,把那张有伤痕的半边脸都遮住了。“哦。是邱书记呐。我是送翠翠妹子来的,她母亲不放心,叫我来看看。顺便,也来祝福一下春桃妹妹。”
“春桃她,她还不知道你还活着,我还没有告诉她。”兰嫂说完,就看了一眼姚东那张忧心忡忡的脸,他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反应。“我晓得,等明天的正式婚礼过后,我才露面见她。”“那好。我会暂时保密的。”说完,就又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那片板房前,挂了一排红灯笼。有三间板房的门上,都贴着一个大红喜字。那门帘子上,也绣着鲜艳的鸳鸯戏水图案。这就是三对新婚夫妻的新房,在三间新房的门口,已经摆着一个火盆。新郎背着新娘来到这里,就要从火盆上跨过去,预示着婚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
热情洋溢的气氛,驱散了风雪带来的寒冷。山寨里幸存活过来的几百人,都在尽情地享受着这简单又隆重的集体婚礼。当三对新婚小夫妻从那个火盆上跨过去,各自把新娘背进新房里时,鞭炮声和唢呐声,还有老俞头那只羌笛声,立即在风雪弥漫的山谷里回荡开来。
傍晚时分。陈宏强带着白龙镇政府的几个干部,也冒着风雪赶来参加婚礼。这使兰嫂感到很意外,她不知道这些领导干部,是来参加婚礼,还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她发现那几个干部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尤其是镇党委书记陈宏强,他的脸上阴沉沉的,像天空上那阴暗的云团。
兰嫂心里担心地想:看来,一场原则性的争论,甚至是一场官场争斗,已经在所难免了。虽是如此,她仍然按照婚礼的传统,亲自端了几大碗白酒,送到陈宏春和几个干部面前,脸上带着微笑说“这一碗酒带着浓浓的情谊,也代表我们村寨三对新婚夫妻,对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深深敬意。尊敬的远方客人,干了这碗酒!”
出于礼节。陈宏春先端起酒碗,默不作声地一口干了。那几个干部也端起酒碗喝干了。鞭炮声又响了起来。欢快的鼓乐又吹奏在人们心里。“去寨子其他地方看看!”一个干部对兰嫂说。她只好放下一些婚礼上还没有做完的事情。陪着他们在婚礼现场查看了一遍,又到还在修建的学校那里去转了一圈。出乎兰嫂意料的是,他们竟然什么话也没有跟她说,就开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