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乱哄哄的人群,像失去蜂王的马蜂窝似的,让姜玲和王军感到眼花头晕。寻找亲人的喊声,失去亲人的哭声和志愿者维持次序的呼声混杂在一起,使这个体育馆周围都充满着紧张和悲伤的气氛。地上到处都躺着或坐着从灾区撤离出来的难民。他们的脸上都呈现出无助,绝望,痛苦和疲惫。虽然这里已经很安全,但他们的心里仍然沉侵在惊恐和不安之中。
姜玲跟在王军身边,穿梭在这些拥挤的人流里。两人从体育馆外面一直找到场内,都没有看见邱凤兰和老寨子的人。“是不是还没有到达这里?”玲玲说。王军看着眼前的情景,感叹的说道:“唉!恐怕有几万个灾民那,次序怎么这样混乱?想找个人都这么困难,除了那些带着红袖套的志愿者,甚至连个领导的影子也看不到呀!”他心里有些气恼。
玲玲看见场内设置了许多灾民接待站,就说“我们去接待站那里问问不就晓得了吗!”王军一下醒悟过来说“唉。早该如此嘛。”两人就挤着人群,来到一个接待站前面。一个年轻姑娘热情地问“你们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助吗?”玲玲刚开口说“我们想···”王军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们是电视台派来采访这个灾民安置点的,想找这里的指挥部领导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那姑娘听了,脸上显得有些为难的说“这个···,很对不起。这里还没有设置指挥部,我们都是自愿来这里工作的,只接待灾民和从各地来的志愿者。不接待记者,如果你们要采访,就请自便!”王军听了就有些生气,“那些领导都干什么去了?这么乱遭遭的场面,叫我们怎么采访?”
王军的气话立即引来了好些灾民,他们纷纷说出了心中的不满情绪。“到底是咋子安排的嘛?我们都来了两天了,还睡在冷冰冰的地上。白天被太阳晒,晚上被蚊子咬。这不还是叫我们来这里受罪吗?”
“就是嘛。每天都是发的馒头,方便面,矿泉水。连点开水都找不到喝。大人倒还受得,老人和孩子怎么受得了呀!”“想洗个澡也没有地方,上厕所还要排队。这叫什么话啊,还不如在自己的窝棚里好呢!”
“对。干脆回去算了。免得在这里还是受苦。”“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回去!回去算了!”
那姑娘遭到了几百个灾民的围含着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些志愿者都从其他地方跑过来,好言好语的劝说着大家。但那些灾民仍然闹得更凶了。有些还与志愿者拉扯起来。玲玲站在旁边看着,她心里也很焦急。
王军不知什么时候去拿了摄像机过来,他悄声对玲玲说“我们就从这里开始采访。”他说着,把话筒递给玲玲,然后把摄像机扛在肩上,摄像头对准了那些愤怒的人群。玲玲呆怔了一下,生气地把王军拉开,悄声的说道:“你干啥呀!这样的场面报道出去,不怕挨处分呀!”
“挨处分又怎么样。这是灾民们的心声嘛,”王军的话还没有说完,玲玲就看见一辆小车开进了场馆里,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从车里走出来。“快!把镜头对着那几个领导!”玲玲急忙迎了过去说。王军只得听玲玲的话,扛着摄像机跟了过去。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那个志愿者姑娘脸上一下露出了笑容,挥手向闹哄哄的人们喊道:“市委领导们来了。让孙书记给大家讲话!”她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却只有几个志愿者跟着拍了几下巴掌。
孙书记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那挺起的肚子和那张有些臃肿的脸上,带着一种严肃和镇静的干部气魄。他先用一双细细的眼睛扫视了一下面前的几百个灾民,然后才提着洪亮的声音说道:“乡亲们!同胞们!首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对大家表示深切的慰问!如果大家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可以向我们提出来。我们保证把乡亲们的困难解决好!让大家住得温暖,安心。”
喧闹的人群静了下来。王军的摄像机镜头已经对准了他。好些记者也蜂拥而来,照相机在不停的闪烁着。玲玲急忙挤到前面,把话筒伸到孙书记脸前问道:“孙书记。各位领导。我是省电视台的。请问你们如何解决眼下这个灾民安置点的困难局面?”
孙书记盯着玲玲那张秀美的脸沉默着,好像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美女记者的问题。站在他旁边的年轻干部立即回答说“孙书记刚刚从救灾前线回到这里,对这里的情况也是刚刚才知道呀!”其他记者也提了些非常敏感的问题。
孙书记的脸上很不高兴。“这样。我们马上召开一次市委扩大会议,很快就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你们,”他指着玲玲说“省台的记者可以采访。”他说完,又看了看四周的灾民,就向那辆小车走去“哦。让志愿者也派几个代表参加会议。”他对那个年轻干部说道。
人们眼巴巴地看着领导们钻进轿车里,眼巴巴地望着轿车开出了场馆。王军失望地放下摄像机,自言自语的说“我们有必要去采访他们的会议么?”玲玲没有吭声。她的目光转向那个姑娘,“请问小姐。从白龙镇转移出来的灾民到达这里了吗?”
“我叫夏彩铃。就叫我小夏。”姑娘见玲玲叫她小姐,心里很不高兴的说。她翻了翻桌上的登记薄又说道:“这上面没有白龙镇的,你们去市团委接待站那里问问看嘛。”旁边一个男志愿者说“白龙镇在最偏远的山区,听说他们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