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延绥巡抚周延儒十万火急奏报:七月癸亥,鄂尔多斯大酋帖木尔率万余众,自靖边以西越长城入寇。-叔哈哈-臣以军情紧急,恐报西安三边总督府待命而动迁延时日贻误战机,乃命榆林守将严守边城,调庆阳郝永忠、陇州李定国、鄜州李来亨诸部‘精’兵八千,星夜驰援。
“贼一触即退,‘欲’‘诱’官军深入河套之地围歼。然臣以为廷臣久有复套之心,边军亦有复套之力;惜乎世宗皇帝受‘奸’臣严嵩‘蒙’蔽,废复套之议,致使俺答坐大。虽隆庆年间朝廷降恩招抚,允其互市,然‘蒙’人反复无常,岂止以次充好、强买强卖,更复‘阴’为扰边,行蚕食之实。
“臣以为自赵武灵王北却匈奴,河套之地即为中华所有,汉武时更置五原郡,设官驻军守之。隋、唐一脉相承,太祖北‘荡’‘蒙’元时,更设东胜卫以镇北狄。以此观之,河套固非‘蒙’人所有也。‘蒙’人凶残狡诈,屡犯我大明,若任其窃据河套之地,则贼可东进宣、大,南犯陕西,西掠甘、凉,实乃腹心之患。此番贼又无故入寇,延绥将士义愤填膺,皆言若不趁机直捣黄龙,收复河套,则耻为官军,不愿食朝廷粮饷矣。
“臣上以为君父分忧,下以将士用命,遂决意出师河套,寻鄂尔多斯部贼众决战。诸将各率所部转战千里,于七月甲戌日,在贼所称‘包克图’之地大破贼军,杀贼逾七千,生擒贼酋帖木尔,并俘其部众三万余,所获军器、战马、牛羊无算。
“臣虑河套之地皆为平原,无险可守,仓促之间又不得筑城,劳师远征,将士疲乏已极,乃暂命诸将班师。臣又以陛下圣德浩‘荡’,非‘欲’尽杀彼蛮众,只以服其心、安其行为要,乃收彼部众,同返延绥,分发诸将处监视。
“臣知无命兴兵,所罪非轻;然此役实乃我朝数十年未有之大胜、完胜,一战而复套,必使‘蒙’人不敢复南下饮马,解君父西顾之忧。即以辽东建虏之凶残,亦早晚必知我大明有此虎贲之师,深撼其心也。于戏!天威振奋,顽贼俯首;圣德昭彰,以武止兵。臣敢奏请圣上重赏有功将士,优恤殁于王事者,其罪责臣愿一人承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复套之战结束将近二十天后,延绥巡抚周延儒的奏折报至京师,登时引发朝野震动。这篇文采洋溢而又振奋人心的奏章全文,也迅速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上至天启皇帝,下至贩夫走卒,谁也不敢相信,几十年来大明对外作战屡战屡败,连连失地,西北又流贼大炽,朝廷正在焦头烂额,却突然取得了这么一个意外的大胜,还把丢了将近二百年的河套地区给收复了!
对周延儒的奏折,廷臣分为截然不同的“赏、惩、观望”三派,在朝堂上为如何处理此件大事争得脸红脖子粗。以中立大臣为主的“赏派”普遍认为此役极其振奋士气,宜重赏周延儒及所部李定国、李来亨、郝永忠等将领。
而以阉党为主的“惩派”则认为此战必引得‘蒙’古人大举兴兵报复,得不偿失,周延儒及其部将擅启战端,罪大恶极,应立即逮入京师,从重惩处,至少也得立即斩决。
至于观望派,则是谁也不得罪,但也不相信官军能取得如此大胜,反怀疑周延儒虚报战功。
最后,平时从不过问政事的天启皇帝一锤定音了。八月丙申日,天启极其罕见地亲自降旨,诏书云:“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周延儒打得好,有勇有谋!自朕登基以来,除了朕弟秦王代朕出征宁远,打退‘女’真人以外,每次官军打仗都是输输输,就没有一次能胜的。难道朕不去惩罚败军之将,反而惩罚有功之臣?
“周延儒为朕分忧,收复失地,是我朝第一大功臣,着即授从一品少保、东阁大学士,挂兵部尚书衔。为稳定西北局势,暂留任延绥巡抚,待正月进京,朕要亲自召见,加授要职。李来亨、李定国、郝永忠这仗打得好,赏银一万两,以下将士着兵部从优叙议。贼酋帖木尔要尽快解至京师,献虏阙下,朕还要亲赴太庙,告之列祖列宗。诸文臣武将,皆要以周延儒、李来亨、李定国、郝永忠等为榜样,尽忠护国,朕可以高枕无忧,自然不吝赏赐。如有眼红别人立功受赏的,有本事自己去和‘蒙’古人、‘女’真人打一仗!钦此!”
圣旨一出,海内欢腾,阉党则是如丧考妣,失魂落魄。天启在圣旨中虽未点名,实则却是严厉批驳了阉党的颠倒是非,把魏忠贤吓得一连十几天称病不出。更有甚者,那些曾经连番上疏要求惩治周延儒等人的阉党成员,此时却是见风使舵,又纷纷请求更加重赏周延儒。他们算看出来了,周延儒凭借着这场大胜,已经成为天启的宠臣,现在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还是赶紧溜须拍马为上。
复套之战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本来朝中还有人担心,‘蒙’古人遭此重大打击,会不会更加坚定地与后金勾结在一起,影响辽东战局。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蒙’古各部一盘散沙,鄂尔多斯部完蛋了,大多数‘蒙’古贵族反倒是弹冠相庆,庆幸明朝替自己解决了一个争抢草原的强劲对手。
当然也有些‘蒙’古部落感受到了明朝的压力,但这种压力并未使他们立即倒向‘女’真人。道理也很简单,以‘蒙’古人现在的实力,他们是墙头草顺风倒,谁强就偏向谁。过去明朝连战连败,‘蒙’古人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