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睡着到底不舒服,皇上吩咐众人在钦州刺史家安宅。宁钰轩站在床边有些嫌弃地看了季曼这一脸惨白,伸手道:起来吧。
季曼哪里能动,烧退了,整个人软绵绵的。聂青云在旁边都看不下了,沉着脸道:还是我来将桑榆背下去吧。
哪就这样娇弱了,披风裹厚一点,难不成不能走路?宁钰轩将旁边的棉披风给取了下来,转头看着聂青云和尔容道:你们先行一步吧,我带桑榆去就可以了。
就是你带,才没有人放心好吧?尔容皱眉看了他许久道:表哥,桑榆的病没有好,出去又要吹风,你别太折腾她。
宁钰轩轻笑:我知道分寸的。
你知道个球,季曼在心里骂了一句,头一抬起来就还是一阵阵犯晕。她宁可被聂家哥哥背出去啊!总觉得陌玉侯这架势是要拖着她的腿把她一路拖上岸似的。
毕竟这两人是已经成亲了,宁尔容和聂青云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带着人先走了,房门合上,宁钰轩就悠闲悠闲地拿了她的一套棉裙和首饰来,将她扶起来一点点换上衣裳,然后随意将她的头发绾在背后,再给裹上棉披风。
季曼很想说,这红色的披风搭配绿色的长裙真的是很难看,但是陌玉侯都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意思,给她收拾好了就转身出去,让甘草和灯芯将锦瑟找了来。
扶夫人下船。
锦瑟安静地点头,一点意见也没有,伸手就来扶她。
季曼也没推辞,她身上没力气,只能整个挂在锦瑟的肩上,跟条海绵一样地往外走。
江上风大,季曼裹紧了披风,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不过侧眼看见船下的江水,想起这水冰凉刺骨的感觉,季曼觉得她好像开始晕水了。
晚上的时候聂贵妃送了汤药来给她,并且拉着陌玉侯说了许久的话,说桑榆跟着出来一路上伺候这样周到,侯爷不能因为桑榆生病了就置之不理。还说了老夫人的期望,以及上升到聂宁两家的关系问题。
季曼听着都觉得头大,聂贵妃有时候真的极其啰嗦,而且明明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陌玉侯宠幸她陪着她,偏偏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听得怪累的。
但是宁钰轩脸上竟然没有一点不耐烦,微笑着听完,脸上竟然还有些惭愧的神色:钰轩知道了,多谢贵妃娘娘教诲。
聂贵妃见他终于肯听进去话了,高兴地夸了他许久,才提着裙子回去了。
是夜,宁钰轩与季曼一起歇息在一间房里。季曼躺着睡得迷迷糊糊的,身子又开始滚烫。她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来就是奇迹了,故而也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感觉到不对了,她就连忙翻身喊:钰轩。
由于她风寒未好,宁钰轩是睡在外头的软榻上的,闻声也没动静,估计是睡得有点沉。
季曼艰难地掀开被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她那床铺上总是觉得有些热,而且越睡越热。身子偏偏还滚烫,想找个凉快点儿的东西冰一下都不行,折磨人得很。
于是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发现炭火烧得极旺,便去开了点窗户。
冷风一吹,她刚舒服一点,就觉得头又昏沉了。窗户在软榻的头边儿上,季曼没多想,就近原则就选了那软榻躺上去。
软榻没有床铺那么热,温度倒是合适,里头的陌玉侯好像身子有些凉,季曼想着软榻这么大,既然叫不醒他,那她这么睡也没关系,要是第二天宁钰轩被她传染了风寒,那就只能怪他免疫力差了。
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聂桑榆的身子一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热起来的时候,就会蹭到凉快的地方去,等冷了,又会把所有被子抢过去裹得紧紧的。
宁钰轩睁着眼,就看着她一会儿滚过去,一会儿滚回来,一会儿舒服地抱着自己,一会儿又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
真是跟醒着的时候一样难伺候,宁钰轩轻哼了一声,摸了摸季曼的额头,翻身过去将屏风上挂着的衣裳的袖袋里放着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里头是一丸尾指大小的药,融了水直接给季曼灌下去。
季曼在睡梦里都有些挣扎,宁钰轩板着脸道:不是毒药,是免得你烧成个傻子,本来就没什么好处了,脑子再坏了可别怪我不要你。
意外地,季曼安静了下来,宁钰轩便将药灌完,安心地躺回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季曼觉得轻松了不少,虽然还是头晕脑胀,心里也有些闷,但是有精神了不少。
宁钰轩一大早就没看见人了,季曼也懒得问他去哪儿了,就和尔容一起用一点小米粥。
听说皇上在处理钦州的冤假错案呢。尔容兴致勃勃地道:还真是有些意思,这钦州一向被说是冤假错案最多之地,皇上本来只打算停留一天,却被一堆案子给引起了兴趣,要大皇子和三皇子前去一起想办法破解。
季曼点头,这倒是不难理解,皇帝一路上都在明着暗着考验两位皇子,一路上都是三皇子略胜一筹。听闻太子擅长破案,也是他该表现的时候了。
今天下午太子去查一桩无头尸案,三皇子去查少女失踪案,院子里一个人都没留下,可无聊了。尔容叹息了一声。
聂青云也跟着去帮三皇子了,宁明杰本是不愿意参合,但是不知怎么,也心甘情愿地跟去了三皇子身边,倒是太子,只有一个陌玉侯当帮手。
季曼对这些案子没兴趣,她好不容易给聂桑榆养起来的身子,被这一场大病搞坏了,等好一些,她还得想办法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