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一愣,笑道:“贼人大兵围剿平原之时,尚以为陈然之仍在平原城中,故没有他虑。后来当他们听说了历城、漯阴两地被陈然之夺了,他们自然也就猜到此乃陈然之分兵之计,也知道了陈然之不在平原城中了。只是,他们既然已经对平原围攻了许久,就算知道此事,却一时又舍不得弃平原而走,还妄想着只需再努力一把平原也就下了,下了平原之后再来对付陈然之,是以他们并没有急着发兵,以至两地接连丢失,对吗?”
宗宝点头说道:“想来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是心存侥幸之心罢了。可也正是因为他们的不甘,他们的侥幸,以至于主动之权被陈将军牵在了手里,如此一来,他们纵然还在平原城下,其实他们的心也早已在外了。如此,他们想要取胜,也实在难得了。而也就在这时,陈将军他打下了漯阴之后,又即发兵东平陵。这个消息一旦传到田楷他们耳里,他们自然也就不能安稳的在平原继续呆着了,为了阻扰陈将军,就算是在明知道将会受制于对方的情况下,仍不得不撤兵平原,发兵追击。”
孔融眼前一亮,笑道:“陈然之一路发兵,如果占领历城是为接下来的战事铺平道路,那么接下来攻打漯阴,那就是此战的唯一目的,断敌之粮道,迫使敌人不得不撤兵回来。如果贼人也是这么以为,那么陈然之的目的自然达到。只是陈然之他似乎也早已经猜到,如果单单占领了漯阴,或许贼人还存在一些侥幸心理,以为以他们所积的粮草,势必还可以再吃撑一阵子,也就不会明眼看着将受制于他而立马回兵了。而陈然之,自然不愿意看到平原久被围困,于是在这时,他突然再次弃走漯阴,转而发兵东平陵。”
“如陈然之此举,实乃神来之,不可言。何则?若贼兵还继续呆在平原不走,那么他们也必担心,如陈然之这种飘忽不定的打法,他可以拿下漯阴不要转而攻打东平陵,同时,他打下东平陵之后,也有可能挥兵直击他们本屯齐国临菑。若临菑被打下,他们的退路也就彻底没有了,是他们万万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如此,他们也就不得不撤出平原,转而直追陈然之了。这样一来,他们到底还是被陈然之牵着鼻子走,焉有不败之理?”
宗宝听来,眼前一亮,笑道:“大人果然神机算!事实确实如此。当陈将军撤走东平陵的消息传到田楷等人耳里,他们便再也顾不得其他了,立马弃了平原,派兵来追。只可惜他们匆匆而来,在半路密林那里也正好着了陈将军他的伏兵,大败了一阵,眼下也已经回了东平陵,闭门自守了。”
孔融听了,轻哦一声,点头说道:“从漯阴回东平陵一段路有一片密林,这是没错,按理说田楷他们走了不下十数回了,他们当知道此地险峻,若是对方设伏他们也就逃不掉了,如何还走那里?如果老夫记得没错的话,好像那边一带虽然密林环绕,但亦有第二条路可走,只需绕道即可,大不了浪费一些时间罢了,他们难道就没有想到?”
宗宝笑道:“这就是陈将军的处了。当时贼兵为了稳妥起见,特意派出了一支先锋部队在前开道。陈将军他们看到他们也立马知道了其中蹊跷,并没有将伏兵杀出来,直接放他们过去了。这样一来,先锋部队都没事了,贼人也就放心进去了。可他们那里知道,恰在这时,陈将军他们方才杀了出来,将他们杀得一顿大败。不过这其中也有凶险之处,说来,当时那个率领先锋人马的将军到底细心,出了密林后并没有快速离开,而是缓慢前进,这样一来,当后方发生了伏击之事,也立马通知到了他,他也就迅速往回杀去,差点就将陈将军一部人马反包围了。不过好在陈将军事先早已经有了安排,他将一部人马交给了高顺将军,让高将军刻意候在外面,就等着贼人这支先锋部队杀回。如此一来,贼人回杀陈将军没有得逞,反而是被高将军突然杀出,将他本部人马杀散,贼人之势自然也就溃散了。”
孔融一盏而罢,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贼人大败之后都回了东平陵了?可以陈将军这么一点人马,他只怕对东平陵起不到威胁作用吧?”
宗宝点头道:“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到,说起来,陈诺所部带出的人马本来不对,贼人虽然在密林吃了一场败仗,折损了不少人马,但他们一旦回到东平陵,依靠东平陵城池的坚固,足可抵挡陈将军的人马。但是大人你也不要忘了,虽然他当时手上人马不多,可贼人一旦撤出平原,原本坚守平原的人马自然不需要那么多,也就从后杀来,与陈将军一部人马会合。”
“虽然陈将军如今仍是在东平陵城下一时不得攻入,但这次比起上次已然是大大不同了,这次陈将军因为有了密林一胜,士气空前高涨,彻底掌握了主动之权。而相比于陈将军,贼人则是唯唯诺诺,就连城外都不敢摆放人马了,只是坚守孤城以做垂死挣扎。哈哈,以目前形势来看,胜的虽然是他陈将军,可同时对我北海来说也是万分的有利。若我等此时发兵临菑,当是最好之时机,不知大人你意下如何?”
孔融听来,连连两盏水酒下肚,突然一罢盏,深深的看了宗宝一眼。
宗宝与孔融眼睛相对,身子一颤,不觉倒走两步。
孔融收回眼睛,沉默片刻,似做最后之决定。
“机不可失啊,